薛无晦道:“正是。他有几分特殊之处。申屠,朕要你去找他,然后……”
他交代了一番。
申屠侑听着,露出讶色,却并未多问,只认真地一一应了。
“……好了,下去罢。”
薛无晦闭目摆手。
申屠侑动了动,却没走,反而犹豫之后抬起了头。
“陛下……”
申屠将军一直是个很听话的人(除了那次将仇人白日灭门),很少违逆他的意思,因此,薛无晦有些意外。
他睁开眼:“还有何事?”
申屠侑小心翼翼道:“您想做些什么,是不是还是同皇后殿下说清楚……更合适一些?”
什么?薛无晦眯起了眼,盯着申屠侑,不说话。
申屠侑“呃”了一声,硬着头皮继续道:“皇后殿下……皇后殿下,看上去很关心陛下。”
呵,真的?他自己都没看出来。薛无晦在心中冷哼一声,有些不耐地开口:“行了行了,谁教你说这些的?”
申屠侑是个很听话的臣子,就继续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将军托臣转达陛下的。”
直到而今,申屠侑都习惯称乐陶为“将军”。大约在他心中,乐陶永远都会是他心中光辉万丈的将军。
薛无晦蹙眉,心想他就知道,只有乐陶能让申屠侑出些幺蛾子,当年就总是……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继而才想起来,哦,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他没有那么多的臣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敌人。当然是乐陶教申屠侑说这些话的,不然还有谁?是敌是友,大多数故人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若世上存在轮回,他们大概都转世很多次了。
现在,他身边能用的旧部,就只有乐陶和申屠两个人。
薛无晦就不想和申屠侑生气了。
“……朕自有分寸。”他犹豫一下,又罕见地多说了一句,“朕当然不介意让皇后知道这一切,申屠,你和乐陶都可以和她多说说话。”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怪。为什么陛下不自己说?
如果乐陶在这里,必定会出口询问。
但申屠侑生性聪慧敏锐,加之他心中曾长时间存着某种微妙的、相似的情结,此时只略略一怔,便想通了其中微妙:陛下虽然心有城府,却不失为坦荡之人。若是生前,他必定无所顾忌,可现在……
生死之别,有若鸿沟。陌生人全无所谓,可反而是亲近了、挂念了,才会担心: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羁绊得太深、挂念得太深,是否终有一天会害了她?
如果说,千年前的流民与贵族之别,有如云泥,那现在,生与死就是更加越不过的天堑。
申屠侑便低下头,沉声应道:“是。”
他心道,不管是为了将军,还是为了陛下,哪怕他再死一次,哪怕他魂飞魄散,也一定要杀死仇人,也一定要帮助陛下复生。
如果他们之中,最终只能有一个人起死回生……
他和将军都愿意那个人是陛下。
不教(1)
◎不教◎
“我觉得他最近像有什么心事。”
云乘月摸着拂晓的脑袋, 轻声说道。
“咩咩咩!”
拂晓睡醒了,扒拉在她肩头,东张西望地看风景, 长了一撮绒毛的尾巴晃来晃去,不时拂在云乘月脸旁。
云乘月若有所思:“嗯?你是说, 他随时都像心事重重?虽然也不算错,但……”
“咩,咩咩咩!”
“好啦,知道了, 我不会告诉他你说他坏话……不算坏话?好吧, 你说了算。”
麒麟抬头盯她一眼,摇头晃脑地笑起来, 露出脖颈四周光秃秃的皮肤。这里是麒麟生长鬃毛的地方,但在此前的遭遇中,拂晓受伤太重, 已经成了一只这里那里都秃一块的麒麟。
平心而论, 是不大好看的。像只秃了的大猫或者大狗,总之是个四不像。
云乘月又摸了摸拂晓的脑袋,自言自语:“但我觉得挺可爱的。”
“咩?”
她笑起来:“如果长大了之后你介意,我们就去买个毛绒头套吧……会不会像一头狮子?”
“咩?”
“或者,叫老薛给你做也行。不过他欠我的绒毛兔子还没给我……他最近太忙,也不好总是催他。”
“咩……”
露水蒸腾,处处都是湿润清寒的气息。
说是清晨,其实已经不大早。天已经全亮了, 四下草木窸窣, 被阳光晒着, 多了点暖意。
云乘月不认识路, 站在小径上举目四望,只见身后是她那孤零零的小院,四周是纵深的野径,还有一重又一重的山峰。
前几天太累了,她竟然才意识到,给自己的院子是单独一处。那双锦和陆莹去了哪里?她试着往远处看,只见往山腰走,还有不少建筑,说不准是在那里。她记得她们就是往那边去的。
云乘月站在原地,忽然有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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