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是杨霏的事。
和晋文显不同,鲁润了解的事情更多。他知道杨霏曾算计过云乘月,今天听晋文显一说,他就知道是杨霏从中作梗,想给云师妹找麻烦。
鲁润道:“大师姐这次做事是头尾不顾了一些。夫子,这事不如交由学生处理。”
书院普通的违规事件,向来由律法班的学子代为执行。但这次违规的人是书院大师姐,让一般的学生去宣读处罚,恐怕大师姐面子上过不去。
“也好。守心,你考虑得很周到。为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过分执拗,只知道生搬硬套各种规矩。”张夫子想了想,相当直白地夸奖道。
鲁润有点无奈,心想夫子您现在也挺执拗的,上回不是听说当众要教太子做事吗?
不过,这话只能放在心里悄悄说。
“好了,守心,你也去歇息吧。修士奉四时而行,饭要吃,觉也要睡。”张夫子合上手里的书册,也合上了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法条,“为师也要去歇着了。”
鲁润点头。
“不过,夫子……”
“守心还有何事?”
“学生是觉得,此前只听传闻还不觉得,今日一见,云师妹果然钟灵毓秀,资质过人。她临写的书文字帖,学生看了一眼,法度虽然稚嫩,意趣却灵动逼人。”
师徒两人向来亲近,鲁润也并不避讳,直接问了出来:“这样的天才,书院果真不教?如此忍气吞声,未免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在鲁润的想法里,老师大约会有些无奈,告诉他书院也有苦衷,也许还会告诉他这苦衷是什么;这也就是鲁润的目的。他想更了解书院的事情,不然他不大安心;他天性就喜欢缜密无缺。
万没想到,这话一问出口,就见张廉夫子竖起了眉毛,俨然一只陡然被点燃的炮仗,整个怒气冲冲。
“就是,为师也这么想!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哪有学生拼死拼活、好不容易考了进来,我们收了人家,还不教的!”
张廉夫子一拍手,很是赞同,也很是不满:“守心你是不知道,你这云师妹实在倒霉,一路过来,比别的人多经历了很多艰险。不过,她表现得很有骨气,为师虽然不全赞同她的选择,却很欣赏这份骨气。”
鲁润听得好奇起来,很想立刻就知道这位师妹一路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他的老师无意解答。这位夫子只是顾自叹息了好几句,才说:“可王夫子心意已决。不知道他老人家和白玉京谈了些什么,就谈出这么个结果来!”
眼看老师怒气满盈、满腹牢骚,鲁润连忙安慰了几句。他知道,别看老师这样不满,但只要是王夫子的决定,老师从来就不会真正反对。
“这……实在是可惜了。”
鲁润叹道:“这样下来,就算云师妹在书院走了一遭,同书院又有多大感情,在将来的争斗中又如何会考虑书院?这多半就是白玉京想要的结果。”
师徒两人相顾无言,又一起叹气。
最后,张夫子到底打起精神,拍拍得意弟子的肩。
“王夫子必定有他的道理。”他沉声道。
“况且,即便我们不教,也不见得你云师妹什么都学不到。”
“夫子的意思是……”
张廉看向山下,看向远方和更远方,一时没有回答。他凝视着那片云雾和那片夜色,眼中有暗金色书文闪过。那是律法大道的显化。
“很多时候,不是课堂才能教人道理。天地间更多的道理,恰恰在课堂之外。”
老师看到了什么?鲁润不知道。他只知道,以老师的修为境界,他必定看到了很多他无法看见的东西。他只能揣测,那个方向有什么?有山,有水,有人。也许老师什么都没看,也许他什么都看见了。
最后,他只能颔首。
“愿云师妹在自己的道路上,一路顺遂。”
……
在云乘月,则是一夜好眠。
累了一整天,她睡得很香,梦境都很简单,隐约只有一棵巨大的香樟树,在她记忆深处唰啦啦轻摇。
天蒙蒙亮时,她醒了过来,并且觉得耳朵湿湿的。侧头一看,见是拂晓蜷缩在她脸旁,呼吸正对着她,也睡得很香。
因为是冬天,所以“蒙蒙亮”这个时候也不算很早了。
她揉着眼睛一推窗,就见一只纸鸟飞了下来。它似乎在屋檐上等待了一会儿,身上蒙着细细的露水。
纸鸟扔下来一只小包裹,便化为一枚“寄”字,消失在半空。
包裹里是一枚身份玉简,一本戒律手册。这手册竟然还挺厚,翻开后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小字旁边又用更小的字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云乘月看了几眼就觉得头疼,赶忙合上。她心想,只有晋文显那样天生喜欢研究律法的人,才会热衷看这东西吧?
手册唯一有用的东西,是最后附上的地图。云乘月研究了一下,发现根据手册上的说明,只需要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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