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曦笔挺笔挺地坐在板凳边缘, 气得脸微微发红,却忍耐着不说什么。倒是陆莹抬起头,举着豆腐脑的勺子, 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云千金也会故意为难人了?不当你清高脱俗的大小姐啦?你转性了?”她嚼了嚼嘴里的酥黄豆, 被辣椒油辣得呼了一口气,也趁机再思索了一下。
忽然,她神色一凝:“不对,莫非你被人夺舍了?!”
这个点正是书院学生轰隆隆来吃早饭的时候。闻言,众人纷纷看过来,也都是神色凝重。
“什么,谁被夺舍了?”
“被夺舍可是大事!”
“速速禀告师长!”
“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季双锦赶紧放下豆浆, 回头细声细气地解释, 安抚好差点炸锅的同窗。
而云乘月一噎过后, 保持微笑, 只抬起左手,按住微微抽动的面颊肌肉。
“陆莹,免费的早餐好吃吗?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她微笑着,温柔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说话,我也不会以为你是哑巴。”
“切……”
陆莹哼了她两声,嘀咕说“就会对我牙尖嘴利”,也就还是埋头继续吃她的豆腐脑。云乘月说对了一件事,免费的早餐确实很香,她要多吃点。
云乘月又朝庄清曦伸出手。
“信,道心誓,谢谢。”
庄清曦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先是忍耐地揪紧自己藏青色的衣摆,方才拿出一个信封,重重一扬手;动作太快,她手腕上那只嵌满灵晶石的华丽手镯便展露出来,把清晨的阳光折射得有一瞬刺眼。
“我,庄清曦,以道心起誓。”她咬牙道,“我本人在信中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多年来所见所闻,绝无虚言。若有违背,便令我道心当场碎裂。”
一缕淡红灵气活跃而出,在她眉心一闪。那是她本人的书文之道有所感应,显化呼应。这也是道心誓的标志之一。
她约莫是第一次发这么重的誓,说得异常郑重,还有些紧张。道心破碎实在是太严重的后果,只是说一说都令人恐惧。
云乘月点点头,轻轻松松一伸手就接过了信。
“多谢。”
庄清曦也算松了口气,又缓了缓,便问:“现在你可以在文书上签字了?”
她声音刻意冷了点,却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她说的文书,其实就是一张简单的契约。书院虽然不干涉学生互换宿舍,却要求他们签下白纸黑字的契约,并上交给执法队,防止日后纠纷。
自从那一日杨霏的违规之举被广而告之,书院中便不乏纷纷议论。这段时间以来,庄清曦的压力都有点大。她虽然好端端住在山腰,却因为没有文书,总觉得自己是“违规居住”,心中惴惴不安得很,生怕哪一天执法队上门,要把她清理出去,那可就丢大脸了。
相比之下,仅仅是给讨厌的人写一封信,这简单太多。
不知不觉,庄清曦的心态就发生了改变,从想找云乘月麻烦,变成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她远一点;起码暂时远一点。
因此,当云乘月优哉游哉地喝完了豆浆,再一点头,说“可以签字了”的时候,庄清曦实在是心中大石落地,只觉道心都要澄明几分。
她立即拿出文书:“那现在就签吧!”
云乘月瞟了一眼文书,伸手去拿笔,却又顿住。
“嗯,我忽然想起来,庄师妹是不是不喜欢在早餐桌上做事?”她笑眯眯,“要不,我们等会儿寻个地方,先喝喝茶,再仔细看看契约内容,再来签字?”
“……云乘月,你赶紧签!”
庄清曦终于是绷不住,半是愤怒半是崩溃地说。
云乘月点点头,再拿笔,却又再顿住。
“等一等,庄师妹刚才叫我什么?”
庄清曦一愣,牙齿一点点咬紧。对了,新生按照入学考核成绩论资排辈,算起来她是小师妹,要叫云乘月师姐。
凭什么?她才不想叫!就算落后,也是一时的落后。她才不要认这个讨厌的人作什么师姐!
庄清曦深呼吸。
“……云师姐,麻烦你在这份文书上签字。”
她面无表情。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日后她必定讨回脸面。庄清曦默默发誓。
“嗯,那行。”云乘月点头,愉快地签了字。
庄清曦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就立即捧起文书,飞也似地溜走了。
“谢谢庄师妹请客啊。”
云乘月挥手喊道。
庄清曦刚刚跳上她的飞舟,闻言略一趔趄。她假装没听到,只挥手驱动“掠空”二字,流星一般蹿走了。
她的飞舟划破山间云气,又如一只巨大的青鸟。微风被吹动,引来好些人注意。
其中也包括陆莹。她抬头看去。
“双字的飞舟……”
她有些不快地丢下勺子;粗瓷勺“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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