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这样的含泪之语,似乎不太好。
云乘月等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不过,也正因为这类书文完全反映了修士的真实内心,所以, 选择什么样的书文, 也会影响到小少爷。比如这位赖道友的‘混’字, 浮夸之气很重, 大约是‘混不吝’之类的意思。”
“由于小少爷一直依赖‘混’字,也不免受到感染,才会时不时大发脾气、狂乱尖叫。”
胡大小姐一怔又一肃。她神色沉下,显然在思索什么。
相应地,赖疙瘩大惊失色,当即跳脚,震怒道:“云大猫!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陷害我!”
又转去哀哀求道:“大小姐,她是骗人的!小少爷必定就是喜欢小人的书文!那云大猫别有目的,别有居心,还有那丁舒锦,小姑娘家家怎么可能有书文!她们肯定是骗子,是要来害小少爷的!”
可胡大小姐已经有了决断。这决定并不难做。赖疙瘩在胡府这几年,虽然能安慰小少爷,可也仅此而已;如今的云大猫,却能条分缕析,说得头头是道,而她带来的小姑娘,胡大小姐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聪明灵秀、淳朴善良的孩子,那枚“笃”字也很单纯踏实。这是个适合读书的苗子。
孰高孰低,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过,赖疙瘩到底对小少爷有恩。胡大小姐敷衍了他几句,就道:“赖先生辛苦,今后我们阿韶便不麻烦先生了。阿葵,带赖先生下去,取百两银为先生践行。”
“大小姐,大小姐……!”
吴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彬彬有礼地“请”这大吼大叫的赖先生下去了。
胡大小姐又转过头,对云乘月行了个礼。
“云道友,不,云前辈,之前是我有眼无珠,看低了前辈的本事。云前辈若能成为阿韶的西席先生……”
“我当不了。”云乘月摇头,“大小姐也看到了,是舒锦的书文让小少爷依赖。她是个纯粹而诚实的孩子,我尚还达不到那样的境界。”
“这……”
“让舒锦教小少爷吧。这枚‘笃’字尤其适合为学。小少爷只是没了心眼,可三魂六魄都在,只要慢慢学,总能观想出属于自己的书文。到那一天,小少爷就无需依靠任何人,而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眼。”
云乘月微微一笑:“我不敢断言,可有很大可能,等到那时候,小少爷就完全康复了。”
“完全,完全康复的意思是……”胡大小姐声音都在抖。
“就是说,和正常人无异。他可以读书写字,可以修炼,若是有机遇,说不定也能当一名厉害的修士。”
胡大小姐泪如雨下。
“够了,这就够了,完全够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死也瞑目了……”
胡大小姐擦着泪,深吸一口气,转向丁舒锦,郑重一礼:“丁姑娘,我知道此前我们有些梁子。赖疙瘩仗着胡府权势,欺压你们母女,我虽然知道,却为了孩子而不忍心阻止。我向你赔礼道歉,若你心中还记恨,我愿意答应你一切要求,只求你陪伴阿韶左右,做他的老师。”
丁舒锦呆呆地站着。
她虽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胡大小姐,郑重其事朝自己行礼,她还是差点吓呆了。
她一呆,就无力支撑“笃”字;那被小少爷捧在手心的书文,倏然散去了。
男孩一惊,抬起头来。可他并没有尖叫,只是左右张望,最后迟疑地望向丁舒锦。他走前几步,轻轻牵起了丁舒锦的衣角,抬头看着她。
“丁姑娘……”
胡大小姐忐忑不安,还以为是丁舒锦不情愿。
但下一刻,就见丁舒锦点了点头。
“我愿意当小少爷的老师。不过,我希望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家看看母亲。还有,赖文珺不能再来打扰我们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心里不是没有疙瘩,可她也知道,现在摒弃前嫌才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也觉得小少爷可怜,小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这男孩只比她小一岁,却瘦弱矮小,可怜巴巴的。
阿娘,丁舒锦心想,我靠本事挣来我们的人生了。
她望向云乘月,后者对她含笑点头。
丁舒锦也对她露出笑容。
她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云前辈的期望!
……
云乘月离开了胡府,带着丁舒锦一起。
虽然胡大小姐恨不得马上让丁舒锦留下,可也知道不能急。不说丁舒锦还要回去告诉母亲,就是胡韶的拜师礼,也须择一个好日子郑重地办了,方能显出胡府的敬重。
胡大小姐便忙碌起来,但这是一种喜悦的忙碌。无论现状如何,人只要看见了希望,就会振作。
到晚饭时,其他家人也感觉到了她的喜悦。胡家是个感情和睦的大家庭,也不怎么讲究北方那套“食不言寝不语”,因此,胡大小姐也很愿意在饭桌上和家人分享她的喜悦。
“……所以,等拜师之后,我们阿韶就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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