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有回答。
他仍旧慢悠悠地、以自己的节奏,去开解“绝地天通”大阵。他微微地笑着,没有丝毫慌乱着急,也没有任何遗憾黯然。
一片寂静,唯有永夜之风吹拂。
鬼仙衣袂飘然、虚幻若梦,恍如古之真仙,恍如那位真正的……明光书院王道恒。
……
战况胶着。
云乘月的判断是对的,张星官被海底的东西牵制了很大一部分实力,又因为怪鱼被打散而受了伤。
陆莹虽然是新进阶的第三境修士,可有傅眉的力量加持,她和张星官一时还是打得不分上下。她用弓,虽还没能悟出血脉书文,却已经有了一点古之射击的影子,而且她不打近战,很聪明地拉远距离、四处游走,只通过弓箭来对抗。
云乘月正打座,全神贯注望着陆莹的身影。她刚才把自己的“怒”字放到了陆莹身上,好保护她不被麟粉感染。
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她命令自己不要太焦虑,要沉下心来,将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诸葛聪坐在一旁休息,盯紧了战场,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云乘月。他要负责给她喂药,不让她因为灵力消耗而分心。
拂晓现在成了驾驶员。它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抱住操纵杆,小心翼翼地调整飞舟的位置,因为四周的空间乱流越来越多,只有它才能看见这些乱流,也只有它才能保护飞舟不被卷入乱流。小麒麟深感压力。可麒麟不可以不弘毅,因为任重而道远。
忽然,云乘月猛地站起。
“陆莹……!”
不光是她,诸葛聪也一跃而起:“陆师妹!”
两人一起张开了手臂。
恰在此时,陆莹倒飞过来,重重砸进他们联手的怀抱里。三人滚作一团。
“陆师妹你怎么样了!”
诸葛聪自己还没爬起来,就急着去关心妹妹。云乘月一声不发,手里已经把丹药塞进陆莹口中。
陆莹面色不佳,脸颊还有伤口,嘴边更是溢出一缕鲜血。她右肩上有一处贯穿伤,浑身还有多处割伤。她衣裳上处处鲜血,触目惊心。
诸葛聪看得差点眼泪掉下。
陆莹却还处于恶战的兴奋中。她忍痛忍得表情扭曲,那股子冷意又如刀射出,恶狠狠刺向前方。
“痛死我了……但是,他也别想好过!”
前方,海浪滔滔。浪头涌动又低落,上头的张星官单膝跪下,捂着左边胸口。那里插着一支箭。
云乘月盯着那一幕:“看位置,应该射中了心脏,陆莹好样的!他……死了吗?”
张星官的动作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把捏碎了胸前的箭矢。那本是书文之力凝成,一碎便化为纷纷光点。
“咳……”
陆莹也受了影响,当即咳出一口鲜血。她顾不得自己,只惊道:“这都能站起来?!怎么他难道是个怪物,心脏被射穿都没事?这……咳咳……”
“别说话了,先调息。”
云乘月揽着她,用灵力帮她梳理混乱的气息。她修为被封,但灵力中依旧浸润了生机之力,对受伤的人很管用。
陆莹懊恼地捶了一下地板,却到底再提不起力气,只得颓然靠进云乘月怀里。那口激战的气一松,她的气势也陡然回落,苍白的面上没了那股狠和冷,浑身是伤的凄惨就凸显出来。
“你已经表现得很厉害了。姓张的显然受了重伤。”云乘月摸摸她的头发,认真说,“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不一定能把那一箭射进他心口。”
陆莹嘀咕:“可也没能杀死他……”
“已经很好了。”云乘月再次肯定了一句。
陆莹不再说话,只是面上露出一点满足的笑,像个被夸奖了的别扭孩子。
诸葛聪见陆莹无事,心中安稳了不少,便低声道:“云师姐,劳你看看那姓张的在做什么?”
云乘月点头。她一直都紧紧盯着张星官的一举一动。
半轮月亮挂在东边的天空,正从张星官那一头照来。那月亮呈现出蒙蒙的昏黄,没了冰清玉润的仙气,反而森森然的。
张星官刚才捏碎胸口箭矢,便站住不动了。
在云乘月的神识范围内,她却能看见他身下有无数涌动的暗影。它们一直沉入海水中,一直沉下去,延伸到某个未知的地方。云乘月有预感,张星官在做什么,而她最好能够阻止,可怎么阻止?她没有头绪。
她只能注视着。
那些涌动的暗影是某种力量。有些像薛无晦的死气,却又是不同的东西。还有些……熟悉?
她思忖着。确实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又不常见,就好像打过一两次交道的陌生人……对了。
“陆莹,你还记不记得鲤江水府?”云乘月忽然开口,“我们在水府经历了幻境,见到了千年前的世界。”
“鲤江水府?当然记得。”陆莹睁开眼,心想她怎么可能忘,“你具体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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