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轻易改变的, 明湘如果敢现在突然变卦, 明日起不但朝臣,就连宗亲都要一人一本奏折弹劾她。
因此明湘即使再怎么不安,也必须若无其事立于庙街之上,和诸王一同恭迎圣驾。
正是天寒时节,近日虽然没有下雪,然而寒风席卷庙街之上,明湘的礼服纵然更厚,也冻得有点受不了。她眼看着前方梁王正在悄悄地瑟瑟发抖,想了想,还是悄悄推了梁王一把,示意他站好,圣驾快到了。
诸王都冻得快要受不了了时,圣驾终于驾临庙街。
“于皇祖考,克配上天,越文武功,万邦是宣,孝孙受命,不忘不愆,羮墙永慕,时荐斯虔——”
司祝悠长的祝词声响起,明湘随着众人拜倒,三拜九叩,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先帝的牌位:大晋圣宗武皇帝之位。
她突然有些仓促地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先帝的灵位。
对明湘来说,先帝是个很好的祖父。明湘年幼时随母住在凝和殿中,先帝时常对她嘘寒问暖,动辄赏赐,允许她使用公主的仪制,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继后梁氏所出的福容公主。她到了开蒙的年纪,也是先帝将她时时传到福宁殿,手把手教她写字,开恩允许她和年幼的皇子一同入崇文殿读书。甚至就连先帝病重之时,还牵挂着明湘的终身大事,在病榻上一手牵着桓悦,一手牵着她,叮嘱桓悦要善待她。
先帝对她好,是因为湘平郡主的父亲武安王。武安王是先帝与元配昭贤柳皇后所出的嫡幼子,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哀伤不已,对武安王遗下的幼女爱屋及乌,百般宠爱。
可明湘知道,她根本不是武安王之女。
对她来说,先帝是最慈爱的祖父,最体贴的长辈。她根本不敢想象,先帝泉下有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会作何想。
“我对不起皇祖父。”明湘想。
她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连忙悄悄合了合眼,将泪意强压下去。
“仪若先典,追孝在天——”
祝辞之声蓦然拔高,明湘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才发觉祭祀已经到了尾声。
《佑平之章》的乐声里,圣驾还宫。陪祀诸王退出殿外,各自离去回府更衣,准备再入宫行宴。
明湘的礼服常服都放在了宫中,她抓紧从太庙到宫中的这段时间在马车中见了见清酌统领,刚将任务交代完,还未能多说两句,只听车外通传声传来。
宫门到了。
到了宫中,明湘必须要弃车换轿,轿外随行大批宫人,并非都是她的心腹。明湘只得就此作罢,匆匆回凝和殿喝了两口热茶,吃了两块点心,再度更换常服,准备前去参加宫宴。
梅酝和琳琅围过来,见明湘捧着手炉不肯松开,简直心疼坏了:“郡主从五更天就站在风里吹着,足足站到午后,连一口茶都喝不上,恐怕又要风寒……”
“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琳琅跺脚,却也忍不住抱怨,“宫宴上郡主也难得吃几口,等一下郡主先喝两口鸡丝粥,免得夜里胃疼。”
明湘任凭她们忙碌,见缝插针交代道:“我今晚有事要和皇上商议,会提前退席,你们二人帮我支应着。”
虽然她们都是自幼就服侍在明湘身边,梅酝更是雪醅的同胞妹妹。但明湘并不打算让她们参与此事,事实上,她根本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如果不是必须由风曲出京传讯,她甚至连清酌的存在都不会让风曲知道。
梅酝和琳琅应下,甚至都没多问——她们听明湘提到了皇上,只以为明湘是要与桓悦一同离开,根本没生出半点担忧来。
宫宴举行的地点位于外宫含元、永兴两座殿宇。皇帝于含元殿设宴,朝臣宗亲列席;太后则于永兴殿设宴,内外命妇列席。
对于太后而言,接受内外命妇朝拜恭贺,这是为数不多能让她乐在其中的事。因此尽管她近日心情并不如何愉快,还是早早驾临永兴殿,并在一众命妇叩拜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果没有湘平郡主就更好了!
太后坐在凤座之上,望着下方湘平郡主座席处络绎不绝前来敬酒的命妇们,一瞬间几乎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来。
命妇们热切追捧明湘,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皇帝宠信湘平郡主,甚至到了破格允她陪祀太庙的地步。各家夫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交好湘平郡主的重要性。但偏偏湘平郡主公务繁忙,几乎从来不出席寻常饮宴,能和她搭上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抓住了宫宴这个机会,忙不迭地迎上来敬酒,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女儿姐妹——年后说不好便要择选皇后充实后宫,若是能得湘平郡主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岂不是天然占据几分优势?
相较之下,太后虽为皇帝嫡皇祖母,但看着皇帝对太后也只是礼数不缺,面子情罢了。这种时候,想来还是湘平郡主说话更有用,毕竟湘平郡主和皇帝姐弟二人同为昭贤柳皇后嫡亲孙辈,无论血缘还是感情都是宗室中最亲近的。
所以一众贵夫人权衡之下,全都舍太后而择明湘。明湘的席位前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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