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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兰竟体之姿,琨玉秋霜之质
“明天……就是三月初九了。”
喻和不明所以, 但身为皇帝身边最受重用的大太监,他绝不能冷场。三月初九是春闱的第一日,虽然喻和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因为春闱而深夜惊醒, 仍然尽职尽责地应道:“是, 明日就是会试的日子了。”
然而深谙帝心的喻和这次猜错了皇帝的心思。
桓悦根本没有理会喻和,他披着外袍,转身朝书案前走去,路过榻前帐幔时, 随手拉了一下帐子上悬着的,用于帝王传唤侍从的银铃。
银铃叮铃铃响了起来。
桓悦坐在书案前,开始翻阅书案上为数不多的、尚未在文德殿处理完的奏折。片刻之后,他突然问:“人找到了吗?”
喻和愣了片刻,旋即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在询问自己,他立刻站到书案之侧的阴影里, 恭敬垂手侍立, 努力把自己伪装成黑暗里的一个花瓶、一根木头。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响起, 压得很低,听不出男女老幼:“回皇上, 臣等无能,暂时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
桓悦蹙起了眉。
他没有立刻责备,目光在虚空中落定, 仿佛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才道:“快一点。”
那个声音应声:“是。”
桓悦倦然地挥了挥手,于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喻和站在阴影里竭力假装木头。他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知道很多极其机密的事。
譬如, 在鸾仪卫出现前的很多年, 大晋皇帝就拥有了一支特殊的力量。这支队伍隐没在阴影之中,没有鸾仪卫的声势,却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帝王心腹。
和名义上负责抓捕南朝暗探,实际上什么都要掺上一脚的鸾仪卫不同,皇帝手中的这支队伍真正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护卫皇帝,偶尔也奉圣命去处理一些绝顶机密的事。
当然,对于皇帝来说,即使再机密、再不可为外人道的事,都少不了能够守口如瓶的人。所以这支队伍真的很少分出人手去办事,绝大部分时候都轮流隐没在皇帝身边行护卫之责。
自徽宁元年皇帝登基,鸾仪卫组建以来,这支队伍更是一次都没有被外派过,至少日日侍奉在桓悦身边的喻和不曾察觉到他们被外派过。
但数月之前,皇帝突然秘密命他们,去寻找一个人。
喻和不知道皇帝要找什么样的人,甚至需要避开鸾仪卫动用从不离身的暗卫。但喻和很清楚,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快,死的也就越快。于是每当暗卫奉命前来时,他都努力把自己藏起来,试图让皇帝忽略自己的存在。
书案旁,桓悦重新又低下头去,翻阅那些未曾批阅的奏折。
他翻阅奏折的动作很慢,目光却是散的,显然只是借这个动作来打发时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忽然,桓悦的目光凝住了。
他垂眼,仔细地看着这本奏折。
这其实只是一封寻常的奏折,内容也是桓悦看惯了的。无非是先请安,而后讲述自己的尽心竭力,最后含蓄提出要求——今年边关的军费可以多一点吗?
大晋有前后左中神卫五军、七州按察司、十余个边关重镇,桓悦看过的请求增加军费的奏折堪称花样翻新。每一封都写的无比感人,好像桓悦如果不同意他们的请求,今年他们就能全部饿死。
桓悦其实不喜欢看将领哭穷,毕竟他在军费上从来没有刻薄过,但桓悦也不能因此苛责将领,因为他知道,将领哭穷其实是重文轻武的缘故。
这是大晋开国以来就存在的弊端了,哪怕大晋太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仍然无可避免地走向了重文抑武一途。尤其是近年来五军都督府的职责都被兵部侵夺,而户部钱粮从来算不得宽裕,朝中不乏有人提出缩减军费的主意——虽然被内阁驳回,然而武将们难免心慌,只好先下手为强的哭穷——他们甚至都没真的奢望能让朝廷增加军费,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渲染边将不易,以便避免朝廷当真把他们本来就不十分宽裕的军费再砍一截。
这类哭穷的奏折,桓悦早看得习惯了。很多将领但凡一上奏折,都必然要将自己说成一颗孤苦无依的小白菜。
然而桓悦手里的这本奏折和千篇一律的哭穷奏折又有不同,它在结尾提及自己今年该回京述职,提前恭请圣安,并且落下了一个令桓悦印象深刻的名字。
——长兴侯,宁斐。
方才梦中的回忆一闪而过,桓悦凝视着奏折末尾那个端正秀挺的名字,半晌才伸出手去抓起了朱笔,批了个准字。
桓悦对宁斐的印象,起初并不深。
老长兴侯病逝,宁斐袭爵时,他正深陷于与魏王的夺位之争中,京城波云诡谲,东宫风起云涌。身为皇太孙,桓悦根本无暇关注镇守宣化的长兴侯换了人。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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