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祖父,桓明达心胸狭窄,因昨日之事记恨孙儿也就罢了,却还辱及父王,身为人女坐视先父受辱,岂非禽兽之行?”
那一瞬间,桓明达感觉这番说辞十分熟悉。
——是了,昨天在文德殿里桓明湘哭诉时,用的就是这套说辞。
他当场感觉大为荒谬。
明湘伏地啜泣。
她哭起来像一朵被雨打湿的苍白梨花,年岁尚小身量不足,教人看见便觉得不忍。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明湘唇角微挑,心中冷冷一哂:
桓明达这个蠢货。
明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她从来不过分自负,更不轻易看低别人,哪怕对方远比她弱小。
对于比自己弱小的人,明湘都从不肯看低,更遑论她此刻面对的是皇帝。
她的母妃柳饮冰在南朝时曾经是采莲司正使陆彧的侍妾,陆彧身为采莲司正使,府中的严密程度非常人可以想象,几乎上上下下遍布眼线。上至陆彧妻妾,下至最低等的粗使奴婢,只要陆彧愿意,他可以轻易得知每一个人、每一时刻说了做了什么。
由于陆彧带来的阴影太深,柳饮冰的警惕甚至到了有些过头的地步。明湘受她言传身教,自然不遑多让。
明湘之所以一口承认,是因为她根本不认为她的谎言能瞒过先帝的眼睛。甚至于她或桓明达身边的侍从中,就有先帝的耳目。
是以她不能说谎,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真话。
她们母女的立身之本就是先帝的偏爱,明湘赌不起,至少现在赌不起。
但她不能直接一口咬定桓明达意图陷害太孙,纸条已经吞下去了,物证已经被毁,一个弄不好就成了诬陷。
因此,明湘决定有选择性的说实话。
桓明达话中对她父亲有不敬之语是真的,尽管一切冲突的起因并非因此。
最不怕查证的话是真话,即使是有选择性的真话。
“然后呢?”桓悦下意识追问。
明湘眼风冷冷地扫他一眼:“你以为自己在酒楼里听说书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4000+
明湘有刹那间的失神。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明湘短暂地回忆了片刻。
她自幼擅长揣摩圣心, 说的好听是善于察言观色,说的难听就是逢迎媚上。但事实上,这确实很有用。
论起讨先帝的欢心, 明湘认第二, 没人敢认第一。
所以,她怎么可能输给桓明达呢?
这场闹剧的结果最终以先帝叫来魏王训斥一顿为结尾。桓明达和桓明恪兄弟二人连续两日惹出事端,无论如何魏王一个教子不力总是跑不了的。
那时无论是魏王还是桓明达,实际上都没有将明湘放在眼中。因此即使桓明达被桓明湘摆了一道, 魏王还是对明湘表现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大度。
他命魏王妃进宫探望柳饮冰与明湘,送上厚礼聊表歉意,试图用友好的态度一笔抹平明湘与桓明达之间的争端。
他们把柳饮冰母女看得太浅,把明湘对皇太孙的倾力维护当做一种天真浅薄的孩童情谊,却从没想过,这对毫无依靠、只靠着帝王怜惜过活的母女, 居然有亲自坐上赌桌豪赌一把的魄力。
明湘露出个柔和且怅然的笑来。
她想:她这一生所有的运气与机遇, 都是母妃给的。
母妃拉着她的手, 带她豪赌一把,然而到了收割成功果实的时候, 母妃却已经不在了。
“真遗憾啊。”明湘想。
桓悦留意到了明湘这短暂的失神。他不用猜就知道,明湘一定是又开始怀念武安王妃了。
明湘自己或许不知道,桓悦却很清楚:每当她想起她的母妃时, 面上都会露出一种似有无限怀念的柔和神态来。
这种神态当然也很美, 但桓悦不喜欢。
他总觉得皇姐是不开心的。
于是桓悦笑起来,眉眼弯弯,像只天真活泼的小狐狸, 仿佛无论有什么心事, 只要看见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 都会烟消云散了。
“皇姐。”他快乐道,“你猜猜我今天特意出宫一趟,是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明湘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转移,她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桓悦,终于展颜:“我猜猜……嗯,是长兴侯的婚事定了?”
桓悦愕然,这次是真的震惊,而非装出来讨明湘欢心的了:“……皇姐怎么猜出来的?”
明湘眼梢一挑,瞟他一眼:“我听说南边又有动静了。”
南边又有动静,说明南北对峙的局势更加险峻,战事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了。而大晋支撑不起南北同时作战,如果和南齐不得不打,那么就绝对不能给北边的乌戎任何机会。
长兴侯府世代镇守宣化,宁斐回京述职两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他该回去了。在他回宣化之前,婚事是一定要定下来的。
桓悦张了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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