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新不愿与他多谈,沉默好半天才道:“待我忙过这阵子,就将你转回福安县。”
钱裴却道:“何必这么麻烦。在中兰城也挺好,姚昆不敢对我如何,你转我回去,对我差了不好,对我好了又落人口实,不如就让我留在这儿,好坏都是姚昆的责任。”
钱世新不说话,都这样了,他还敢妄言姚昆不敢对他如何。怕就怕姚昆为了转移白英的关注,翻出些钱裴的旧事来大家一起死。钱世新冷笑摇头,实在没法与他再说下去,他转身出去了。
侯宇就在牢狱外头等着他。他们约好了,他今日值守牢狱,而钱世新要来探监。
“情况如何?”侯宇问。
“白英将了安若晨一军,那姑娘麻烦大了。”钱世新将事情粗略一说,道:“她无论怎么写,都会被抓到把柄的。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她不可能把每个细节都圆清楚。所以要么就是她抗命被罚,龙腾被教训,要么就是她不得不上报所有的事,留下把柄,依旧是龙腾会被教训。情况也许还能再好一些,以此拿到他们重罪证据,被杀被剐被如何处置,就看梁大人或是皇上的心情了。”
“这倒是好。可那安若晨会如何应对?”
“她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也是。”侯宇笑了笑。
安若晨骑着战鼓在校场上绕着圈奔驰。她如今骑术很不错了,这多亏时常练习。想念将军时,她就常骑马。马儿奔跑起来,风儿吹在脸上,头脑便能格外清醒。将军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记得。将军就是在这里教会她骑马的。他在这里骑着如风围着她绕圈圈,他在这里对她大笑。
只可攻,不可退。
安若晨闭上眼,感觉自己如风飞驰。情况有点糟,但她的心仍镇定。
“安若晨一定愁死了。”
“她必会拖延。但白大人将追讨她供述的事交给了我,正好名正言顺,我会让她拖延不得。”钱世新道,“虽然前头吃了不少亏,但隐忍坚持到如今,事情可是比预期来得顺利。前线的事如何?”
“昨日已经飞鸽传书,若是顺利收到,他们该会抓住机会的。石灵崖是个大破绽,且梁大人很快会收到白大人的报信,这般对应起来,时机正正好。”
钱世新点头。
侯宇又道:“既是到了这一步,白大人又将事情都交给你了,一切都如预料的那般,那么从今日起,你便可联络遣使其他人。暗号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是要将铃铛绑紧些,打上四个结才好。”
钱世新心里一动:“打四个结?”
“正是。”
“谁人授的令?”
“解先生。”侯宇道:“第三位解先生。”
“而我是第四个。”
“正是。”
钱世新笑了起来,暗里明里,他都有重要的位置。“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他暂时不方便,有些事,需要在暗处才好办。他说若有机会,他会亲自告诉你。”
“好。”钱世新也不客气,“既如此,你将我能用上的人告诉我。我先对付安若晨,然后是姚昆。”
侯宇附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钱世新听罢,愣了一会,有些惊讶。
侯宇微笑:“确是如此,不过安若晨对她身边的人也是提防,我们颇有一阵子未能掌握她的心思了。那姑娘确是极狡猾的,如今白大人将她逼到绝处,且看她会交代什么吧。”
“从明日起,我便会每日派人去讨要供述卷案。”钱世新对安若晨会写什么,也是好奇。她今后出门见人事事都得报备,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陆大娘带着两个丫头到马圈,给马夫们量了衣裳尺寸鞋长等,要换季了,该给楼里众仆换备新的衣裳。马夫们很高兴,聊了几句,然后陆大娘似不经意问怎么没看到安姑娘的马。
马夫一指校场方向:“那个可不就是安姑娘,正骑马呢。”
陆大娘笑道:“那我去找她,有事得她拿主意。”
陆大娘领着丫环朝安若晨走去,离得她越近,越是紧张。安若晨先前到她屋里,与她交代了一番。她虽不赞同,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姑娘说得对,那供述绝不能写。不能写,还不能让人拿着这事责怪。
可这太冒险了,如若出了差错,可是会赔上性命。
陆大娘看着安若晨马上英姿,很是心疼。她咬咬牙,在安若晨拐弯过来时叫了一声:“姑娘。”
安若晨闻言转头一看,却是没能把握住平衡,面露了惊吓,一拉马缰,战鼓抬腿嘶叫,安若晨一声尖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似太过紧张,竟抓着缰绳不放,被战鼓拖行了一小段,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静止。
陆大娘和丫环们大惊失色,慌忙叫人。
校场边巡守的卫兵见状忙奔了过来。那头远远看着她们的马夫们也吓得跳起,朝这边跑来。
陆大娘赶到安若晨身边,不敢碰她,眼泪先落了下来。“姑娘。”一旁的丫头叫着,安若晨动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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