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依旧还是胃出血,比上次要严重了,发了烧,又得在医院里面多待几天。
顾池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后一如既往的平静,按时吃饭谨遵医嘱,只是不怎么说话了,脸上少了人气,看上去毫无血色。
顾池住院那几天江溺一次也没有来过,准确来说是没有进过他的病房,他都是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就离开了,明明看不见人,顾池也不知道他在,他却仍旧执着的每天坚持来一次,来一次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期间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的坐着。
顾池的病房靠近长廊尽头,江溺坐在那里没什么可想的时候就会望向窗外,可惜这几日阴雨绵绵,到了夜里没有星也没有月,孤独又寂寥。
好在没打雷。
顾池的胃也需要调养。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堵墙相对了半个月,顾池没有开口问过江溺一句,江溺也没有进去看过顾池,只是偶尔会问问他的情况。
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
过了一段日子顾池出院,那天是江溺去接的他。
两个人时隔一月再次见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匆匆一眼便仓促的别开了目光。
顾池瘦了些,又瘦了……
江溺捏了捏手指,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别墅之后是将近一个月的冷战。
江溺以为顾池好歹会问问徐然最后怎么样了,可是顾池居然一句也没有多问。
他不再说话了。
这句话在江溺的脑海里面盘旋了很久,搅得他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
可是确确实实,顾池回家这一个月以来,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过。
他好像也不怎么看书了。
有一次江溺趁顾池去医院复查想进他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尖锐的物品或者他遗漏下来的酒啊什么的,其实他早就想去拿了,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下来。这两个月的沉默让他心慌,他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顾池悄无声息就走了,所以他自己进去悄悄看了看,没敢动他的东西,找了几个他记忆里面曾经存放过这类物品的地方,没想到会在几乎落灰的柜子里看见了顾池当成宝贝的那几本书,书里已经有了明显的陈旧味,看起来放了有很久了。
那一瞬间江溺就心跳如擂,那种强烈的几乎撕扯开他心脏的不好的预感让他慌了神,在出门的那一刻,他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莫宴书的电话把这些情况全都告诉了他。
“江溺,你得守好他了。”莫宴书难得严肃的说。
这是一种警告。
“尽量自然的与他相处,不要特意与他沟通,很多事情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江溺,你先把自己放在陌生人的位置上与他相处。“
最后,莫宴书提醒他:“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病人。”
江溺沉默半晌,没再说什么。
但他有在按照莫宴书的方法去做,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是无功而返,顾池对他的存在仿佛都惘然了,平日里他总是嫌这个不好吃那个太油腻,现在却什么也不会说了,他有在好好吃饭了,有时候甚至不需要江溺去喊他就自己下来了,换做以往顾池是绝对吃不下一大碗的,可是现在别说是给他一大碗,就算是用盆子给他装他恐怕也会吃完,因为他那不是在吃饭,他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江溺原本还想可以拿这个和顾池搭话,但是他好像变乖了,江溺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抱怨,江溺便以为可以以此治好顾池的胃病,直到有一天晚上顾池上吐下泻把血都吐出来了,还差点晕过去,半夜又送了一次急诊,从此江溺再也不敢给他夹菜,也不敢给他装饭,果然,他不做这些了顾池的饭量又恢复到了以往。
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做江溺玩具了,按照雇主的要求做事情,什么话也不多说。
江溺不敢再带他出去,不是为了防止顾池逃跑,而是怕那群人再对他下手,他们胆敢这么猖狂了一次就必定有第二次,他不能拿顾池的安危去赌这个第二次。
所以中秋的时候江溺和顾池是在家里过的,那一天他特意让张深做了些顾池爱吃的菜,也适当的添了几样平时他不让他吃的菜,江溺以为顾池会开心,起码会多吃一点,谁知道他看都没有看,筷子甚至没有经过那些菜,安静的吃完就上楼了。
那个中秋过的格外寂静,江溺在后院里坐了一个晚上。
月亮那么圆那么亮,夜风却远比它凛冽。
不知不觉就到了平安夜那天,江溺特意去买了很多苹果放在冰箱里,趁着顾池睡觉的时候给顾池送了一个,顾池接过就走了,什么也没说,江溺到最后甚至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那之后渐渐的他在顾池身上闻到了一些不属于他自己的味道,江溺没敢多想。
圣诞节的时候外面罕见的下了点小雪,江溺很开心,让人送了一颗很大的圣诞树放在大厅里,他希望顾池看着能开心一点,顾池看到之后没有任何多余反应,直接略过了。
那一刻江溺承认自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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