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全身。
却更让他戒备。
他早已习惯了入睡时身侧无人,也不能容忍有人睡在自己身侧。
那会让他疯狂的不安。
夜逐渐浓郁。
慕迟闭着眼,意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身侧的乔绾轻轻动了动身子。
慕迟仍如常地躺在那儿。
下瞬,他听见耳畔乔绾低声问:“慕迟,你睡了吗?”
慕迟阖着眼一言未发,呼吸均匀,像是陷入沉睡一般。
他能感觉到乔绾坐起身,而后,他膝盖处的外裳被人轻轻地掀开了。
慕迟唇微抿,杀意在心中盘旋着,徐徐睁开眼,落在乔绾的脖颈上。
即便没了内力,那样脆弱的细颈,稍稍用力便能折断了。
偏偏乔绾无所察觉,继续掀开了中衣,最后是里衣。
慕迟的指尖动了动,抬手将要动作的瞬间,乔绾猛地将他的衣裳合上,翻身重新躺在他身边。
慕迟紧锁眉头,盯着头顶的帷幔,等了好一会儿,见乔绾再无动作,紧攥的手才逐渐松开。
浑然不知自己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乔绾背对着慕迟躺在床上,怔忡地盯着床柱上的祥云,眼眶有些酸涩。
慕迟的脚腕和膝盖上,有伤。
梦是真的。
所以,梦里的他,呼不出来痛,被人折磨、囚禁,被那些畜生们叫“怪物”。
那……那个关于宫变的梦也是真的吗?那个胸口有伤痕、杀了乔恒和她的人,究竟是谁?
乔绾思索许久,想不通干脆转过身,重新将慕迟的手臂拉了过来,看着他的侧颜:“你放心,本公主定给你请来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傍晚,定国将军府。
景阑这一次被禁足二十日,好不容易解禁,自然要在外玩个够,一直到第三日才回府。
回去时景阑身上仍带着满身酒香,看着紧闭的府邸大门,想了想一跃上了墙头,随后翻墙而过轻巧落地,身后马尾的红玉珠子相撞,发出几声清脆声响。
景阑扬眉一笑,就要朝自己院中走,却没走几步,身后的声音带着怒火传来:“你还有脸回来?”
景阑的身影一僵,转过头正迎上景荣铁青的脸色,他忙要逃走,景荣却先他一步,一抬手七八个下人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片刻后,景阑熟门熟路地被压着跪在宗祠,看着面前的景荣:“老头,你醒得挺早。”
景荣如今已有五十余岁,身形却格外健硕,怒视着他:“不过才出去两日,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景阑扯着唇懒洋洋地笑:“我不过就是喝了几坛美酒罢了。”
“几坛美酒?”景荣一拍桌子,“你当街伤了长乐公主,朝堂之上都传遍了!”
“不是伤她,是互殴,”景阑拨了拨耳朵,“不过也刚好,不用娶那恶毒女人了。”
“景阑!”景荣气得深呼吸几下,左右环视一圈,一把拿下挂在墙壁上的藤条。
景阑见状,忙站起身:“老头,你冷静点,你可只有我一个独子……”
“大不了老子再生一个!”景荣拿着藤条便朝景阑背上抽,“我让你练武,你偏偏把逃跑的轻功学个十成十,丢人现眼!”
宗祠大门被下人堵着,景阑逃不开,只能一边踩着墙壁飞身躲开,一边回:“不学轻功,眼下不得被你打死!”
“你还敢顶嘴,”景荣气急,手下力道更大,“我让你光耀门楣,你却成日饮酒作乐,给景家列祖列宗丢人!”
“祖宗们早就走了,丢人他们也不知。”
“我想让你娶公主,你倒好,当街和公主打起来了……”
“那长乐公主恶毒蛮横,谁爱娶谁娶,我要娶的必是淑雅雍容的大家闺秀!”
“景阑!”景荣一恼,直接使出战场上的功夫,将藤条一横,景阑躲闪不及,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
一个绯红色的香囊从景阑怀中掉了出来。
二人同时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香囊上。
片刻后,景荣看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的“绾绾”二字,率先作声:“那是长乐公主的香囊?”
“不是!”景阑飞快捡起香囊道,“你看错了。”
“我识字!”景荣怒视着他,高高扬起藤条,“连公主的香囊都收了,竟然还想抵赖,景阑,我便是这样教你的?明日我便入宫……”
“这香囊是她硬要塞给我的,我厌恶还来不及!”景阑见状也急了,这次再没躲避藤条,侧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顷刻有血痕冒了出来。
景荣也没想到景阑会如此抗拒赐婚,怔了下,走到主座上坐下:“说说吧。”
景阑抿了抿唇,垂下头,几息后抬起头认真道:“我不喜欢乔绾,爹。”
“至于这香囊,”景阑迟疑了下,到底是旁人的物件,但最终他还是用力将香囊的金丝绳与百结穗扯坏,“儿子不愿娶乔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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