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了。还没有对视上,江漫赶紧转了方向,背身躲在一颗粗大的槐树下。
他几乎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真远了,直到听不见了。慢慢地,江漫才将指甲掐进肉里的拳头松开。
他走出来时,海洋般的学生群已消失了。
后来,江漫在一家酒店楼下站了一个下午。不停抽烟。
很多人都想跟他搭上关系,所以有人立马告知了路柔和姜人海去开房的消息。
江漫本在上课,就疯了一样从教室冲出来。然而到了酒店前台,他又感到无能无力。
是可以想尽办法要到房号,但他怕开门的人衣衫不整。
他走出酒店,就开始抽烟。
夜色降临,路柔出门买水。她和姜人海交往并不久,所以没做,但两人想独享亲密,于是找了家酒店。
当然,她也很爱看姜人海一脸克制的可怜表情,这路上边走边回想,想着想着,内心就幸福。
但她买完从超市出来,看见不远处的江漫,嘴角就拉下来了。
擦肩时,果然,他拉住了她。两人面对面站在原地。
她的一切都是冷的:“你想怎么样?”
他自嘲:“我能怎么样?”
夜风里,江漫点起烟。白雾升起。他俊雅的脸柔和,路灯将他脸上的阴影照得清晰。他的眼睛好似没有底,表情沉静,就像海的深处停在静寂里,尽管它的表面狂涛汹涌。
他的声音平静:“喜欢他什么?”
“没原因。”
“我呢?要是不喜欢,直说。”
“不喜欢。”
烟灰掉到地上。“不信。”
吸口烟,他又问:“为什么不喜欢?”
“想听吗?”
“听。”
“不喜欢你喜欢我。”
他反倒笑了:“是你的性格。”
路柔:“为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直直吐出,看着远处的路灯。“就是不行。”
“有人跟你说过,黏上来的很廉价吗?”
他顿了一下,看向她:“现在有了。”
她低下脸,绕过他离开,走出一步,两步。天空飘下小雨。
他的声音渐渐在她身后响起,声音虚哑:
“那时候,你明明喜欢的是我,就算我冷着你,你都喜欢我,就算我拒绝你,你还是要来。为什么现在对你这么热情,你反倒要跟别人跑了?你明明是我的,跟你上床,跟你结婚的都是我。结婚宣誓你说好了一辈子要跟着我。”
她蓦地转身:“江漫,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是她。”
路柔站在路灯下,身上所有细节都清晰了。
他盯着她,然后走向她,然后抓起她的领口。他盯着她的脖子,目光像一把锯子。
不,她才是一把锯子,一柄刀。
她脖子上那些娇红的痕迹彻底把他捅坏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一刀、一刀、又一刀。刀子从来都是最爱的人给的,外人哪会伤这么深。他那些痛喊不出来,就在他体内鞭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炸。
他揪紧了她,重重的压迫感压下来。她感到呼吸困难,与他僵持不下。
“我不是她。”她咬着牙说。
江漫蓦地松开手,有点酸楚。他眼里全是血丝,一片通红。被毒哑了般,他动了动嘴唇,但没有声音:是,你不是她。
路柔:“你走吧。”
江漫:“走不了。”
路柔:“是吗。”
江漫:“走了就完了。”
路柔:“我们就没有过开始。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完吧,早该完了。”
大学毕业后,不久,路柔就和姜人海结婚了。
安保并不严,江漫混进去,看着周遭喜庆的一切,他几乎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她真的属于别人。
不敢多看,酸液要将他吞没了。
轻轻地,他把手链放在新郎新娘桌上,转身离去。
几分钟后,手链被一群孩子的嬉闹碰落在地,嬉闹间,又踢了一脚,手链在地上飞远。人群走动,大脚小脚从上面踩过,手链变得脏污不堪。最后,一只手捡起来,擦得干净后,仔细打量。
“路柔,你掉的?”伴娘交给她。
“啊?”
“上面是你名字缩写。姜人海送的?”
“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来了,好像她曾戴过似的,明明这是她第一次见。可它与她手腕的尺寸刚刚好,颜色、风格、设计也是她极爱的。
莫名其妙,合适得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问过姜人海,并不是。路柔只好交给服务员,让失主自己来领。
“你高中骑摩托车那事还记得吗?”伴娘是她高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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