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三便道:“是我们买下来的。”
张氏聪明一些,马上插言:“四叔家孩子多大了?好些年没见了?”
余老四轻咳一声,“我两个闺女,一个十三,一个十岁。这是你家那个大的?”他指着余松道。
余松叫了声四叔。
可余老四不会这么容易被岔开话题,“我想着咱们兄弟在一处住如何?我就在你们旁边搭个茅草房?等兄弟挣了钱就还你。”
余老三哪里能做主?张氏肯定不同意的,“也不是我们不让你住,可你看我家俩个儿子。我们松儿也到了年纪,我们这土屋也不是能住人的,我们明年出去做工挣钱想做房子。”
余家三房可不是软的,余老四没讨到好就走了。因为余老四并不是村子里的人,所以买宅基地是很贵的,而且村里不一定会划地给你。就像林秀才能落户在沙河村,都是买的宅基地,外加他秀才的身份,旁人投田到他名下可以免租子。
余榕冷笑:“我们就过的这样,四叔还能找来?不是爹你跟四叔说了什么吧?”余榕最不喜欢的就是余老三的大嘴巴,举凡有什么事情他都藏不住话。
余老三看众人都看他,连忙澄清自己,“怎么可能是我说的,我就是去坐一坐。”
那就肯定是老屋那边的人出的主意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张氏想了想索性又抛到一边,毕竟干正事要紧。
“我这里有两百个大子儿,松儿你跟你爹一齐去草埔买点白面回来吧,顺便弄点菜籽油回来,还有小炉子。我跟你爹过几天赶集去卖煎饺。”张氏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挣钱。
现在快过年了,一年到头,手上有点闲钱的人也多了起来,张氏也想碰碰运气。想起未来的生活,余松早就跃跃欲试了,他把钱拿在手里跟余老三一起出门。余树这个小耳报神从外边跑回来,他气踹吁吁的进来,“娘,不好了,五叔他跟大哥打架……说奶偏心,卖了十亩田呢?”
十亩田可不是个小数目,张氏嘀咕:“我说你五叔那个软脚虾敢跟大房的人吵架?”五叔是小儿子,这么多年也只有余蓓一个女儿,偏生因为余蓓的关系五房没少跟着沾光,五房其实也是过的挺滋润的。而且五房是最想靠着大房鸡犬升天的,平时就对大房十分巴结,就是田氏也只敢在余老太面前说赵氏跟张氏,却不敢说大房的任意一人。
“这不会也是为了三哥读书吧?”余榕在这个地方生活许久,太知道她们这样的农户人家根本就不要想考科举的事情,即便是林秀才家,人家家里早年产业颇丰,考一场秀才下来也借了不少钱,更何况是余家这样的人家。
像余奉这种靠着点儿天分能够考上童生,可过三年下场,那还得去湖阳县。而在这三年里,余奉还得要去书院读书,这个时候读书,比如好一点的书院就得一年二十两银子不说,平时笔墨纸砚还得一大笔钱。
平时应酬交际,那钱用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张氏也虽然也疼儿子,但是并没有这种奢望。可余老太跟余家大房也是不甘心吧,余榕也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支持,“管他们怎么样?如今我们要做的还是自己的事。”
余家老屋现在一团乱,王氏原本是个养尊处优的妇人,可因为讨债,身上穿的薄棉袄已经抵不住寒冷。王琳是长女,她个子比妹妹王雪更高一点,却没王雪懂事,她一个劲儿的嚷着要出去看热闹。
“娘,你让我出去看看嘛!他们打起来才好玩……”王琳以前也是个小姐,身边还有个丫头伺候,尤其是王氏看重长女,还送她去女学读了两年。可家境突变,王琳觉得自己是落毛的凤凰,回老家还被穷亲戚嫌弃,自然是巴不得旁人过的越不好她心里才会满足。
王氏把她扯住:“你想我们被赶出去啊?”王雪也在一旁劝道:“大姐,别出去了,反正她们闹的响动大,我们也听得到。”
王琳这才巴着窗子往外看起来,见她不再闹着出去,王雪才轻松一些。有这么个姐姐可真是闹心,不过,王雪也还是一个小女孩,看外面有个女人在地上滚,不禁捂住嘴,“娘,那个嫂嫂在地上滚,也不怕脏?”王氏最嫌弃别人村气,其实她自家也是从村里出去的,只是多年在城里生活,所以很看不惯这种妇人撒泼的场景。
小李氏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对着田氏跟余老五骂:“平时你家蓓蓓天天吃剩的留给我们绿豆吃,我们咋没说什么?现在这家还是爷和奶在当,五叔想跟三叔他们一样想搬出去不成?”余大郎也跟妻子道:“就是,五婶每年给田家多少粮食,我们谁又说什么了?这会子马上要好了,您二位又来这一出?”不得不说小李氏跟余大郎夫妻还真的是两口子,余大郎也很擅长胡搅蛮缠的。
余老太啐了田氏一口,要不是看她怀孕的份上,可能还要上去踹两脚,她插着腰指着田氏:“小贱人,要走,好啊,赶紧跟我滚。看你那熊样,你敢什么都不要就出去吗?”不得不说余老太这个人也有些佩服余老三一家,至少人家硬气,人家什么都没要就分家出去了。
她也料准了田氏不敢走,田家穷成什么样,谁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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