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债主”(下章h预警)
夜雾沉迷
文/望舒
天灾人祸,疾病劳苦。
最不可控的就是天灾和疾病。
他们到来的毫无征兆,打的人猝不及防,等回过神来时,就已经遍体鳞伤。
嘈杂的人声,慌乱的人群,冰冷的身体,湿热的夏夜,飞舞的尘埃,瓢泼的雨帘。
这每一个混合在一起,就是那年地震来临时,许雾的感受。
2010年,徽南的夏天来得比往常要更早一些。
许雾刚从补习班下课,背着书包从机构出来,望了眼外面的烈日当空,庆幸自己今天穿了身裙子,从包里翻出一把折迭太阳伞,撑起来急急忙忙往家走。
太阳伞遮去大半的阳光,伞下却闷热不已,没一会儿许雾的刘海下便沁满了汗珠,脸颊也红扑扑的,衬得那眼眸水润晶亮,她掏出纸巾随意擦了擦,顺着一家商店后的小巷,七拐八拐地往前小跑。
街边梧桐的叶子在太阳下烘烤着,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下午四点,街边没有太多的人,零散的行人也步履匆匆。
高大的梧桐树下坐着摇蒲扇的老人,浅淡的树荫遮不住太多骄阳,烤的老人脸颊泛红,衣衫尽湿,却还是仰着头,边摇扇子边坐在小板凳上路的尽头张望。
小路的尽头处立着一根电线杆,阳光灼烤的地面折射出阵阵热浪,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少女出现在路的尽头,老远看见坐在树下的老人,撑着伞挥手,边跑边喊:
“外公!我回来啦!”
“哎呦,慢点慢点,阿雾。”
老人站起身,看着小跑到面前的少女,从背后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瓶汽水,瓶身上还挂着剔透的水珠,一看就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不久,咖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晃荡,勾得许雾愈发的馋。
“偷偷喝,背着你外婆买的。”老人冲她眨眨眼,有种不符合年龄的俏皮。
“嘿嘿,谢谢外公!”
许雾接过冰凉的可乐,看着老人泛红的脸,有些心疼,踮起脚,用冰凉的瓶身贴了贴老人的颧骨,“外公,下次别在外面等我了,这几天太热了,您身体受不了的。”
“嘿!你这孩子,老头子我身子骨好着呢,隔壁你张姨都说我这几天气色很好。”
许雾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张姨哄您开心,您也信呐!”
语毕,便蹿出去老远,嫩黄的裙摆在空气中飞舞,撑着小巧的太阳伞,边跑边对着身后的老人咧开嘴笑,又怕他追上来,用蒲扇敲她的额头。
可惜这艳阳高照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场景在下一秒忽然转换。
艳阳高照变成阴云密布,阴沉的天空像是层厚重的棉被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连绵不绝的大雨落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又一滩的水洼,汇聚的雨水顺着裂缝的公路缝隙渗进去,一路滚落进碎石与尘土中,留下洇湿的痕迹。
街边商铺的灰白墙面裂缝坍塌,露出里面褐色的砖,钢筋从混凝土中伸出断壁残垣,有些上面还挂着布料的残片,被雨水打湿,锋利的尖端上缀着水珠,滴滴跌落进尘埃。
满地都是玻璃碎片、石子儿和断裂的树木枝干,到处都是人群的抽泣,一声声救命哭喊由远及近地传来,一座城,在此刻变成人间荒芜。
被压在几块交迭的石板下的许雾缓缓睁开眼,随着神智逐渐苏醒,五感也彻底敏锐起来。
她先看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张姨,温热的血液顺着张姨的脖颈往下淌,晕湿她的衣襟,刺鼻的血腥味儿近在咫尺,她忍不住抖着唇开口唤身上的人。
“张…张姨…咳咳…”
声音过于嘶哑,像是石头划过粗糙的砂纸一般,她自己都忍不住皱眉,身上的女人没有反应,她想伸手去推,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动不了。
许雾能感受到身上女人生命的流逝,泪水一滴滴滚落眼角,她一声声轻唤着张姨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孤立无援的无助和绝望,渐渐从心底升起。
泪水几乎模糊她的眼。
许雾想起地震来临时,她正在张姨家吃绿豆汤,天花板和吊灯一齐砸下来的瞬间,清瘦的女人从桌边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碎石击中许雾的额头,闷哼过后便是昏沉的黑暗。
时间的流逝在此时变得无比清晰,煎熬又痛苦。
许雾感觉自己在昏睡和清醒中来回徘徊,日夜颠倒,分不清昼夜,身上那具温热的身体也在第二天变得冰冷,她知道张姨走了,但她不敢哭,怕力气流失,坚持不到有人来救援。
她不能死,命换来的命,绝对不能死。
雨水透过石板缝隙击打在她的身上,微凉的触感告诉她,她的四肢依旧健在。
大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在许雾发觉自己头脑开始昏沉之际,耳边不知何时传来零碎的声音。
她挺了多久她不知道,大概两天?还是三天?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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