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实打实的赵君近卫。
他是谁?难不成是那个打得燕君北逃,至今不敢越过回江一步的赵侯——中行显?
这猜测太过大胆,县令自己都觉得不可相信。
若是真的,那中行显居然这样年轻,瞧着应当不超过二十五六岁,没有想象之中那股子王霸的气息,反倒是矜贵儒雅,更像个文臣不似个武将。
当下这气氛当真叫人窒息,县令僵着身子在原地思前想后。
县令暗想,他这手下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论这人是谁,总归抬抬脚就够碾死他这个小喽啰了。曹县尉啊曹县尉,怎么把这么大一尊佛给捉到府衙来了,竟还当场械斗,这年轻人的脸色看起来已经很难看了。
那县尉却想着,哪里就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人倒是会装相,连这赵军下军都被糊弄住了。
“你这贼人实在胆大包天,可知假扮赵军是何罪过,难道未瞧到这里的两班赵军将士么?你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得?”
赵侯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根筋犟到底的人,以完全俯视的姿态扫了他一眼。
那县尉忽觉,这贼人怎的生得如此高挑,叫他生生被压了一头。
邵环捂着受伤的脑袋,简直被这人的蠢笨逗笑了,心道若一切落实,只怕这有眼无珠的县尉,离人头落地也差不了多少的距离了。
却见一高壮的男子阔步迈进门槛,这人身着青铜甲胄,头戴绛袙,按律做此打扮者必定是赵军之中的高级将领。
这才是身份非同寻常之人所作的打扮,只是不知是哪位大人物。
县令连忙上前迎接,万三轻瞥了二人一眼,略微点头算是致意,很有些将军的派头。
那县尉在一旁捅了捅县令的胳膊,谄媚地道,“这位军爷如何称呼?”
还未等县令作答,他似等不及一般将那县令挤在一旁,又叫人看茶看座,县令一向是个窝囊的,也争他不过,他在这小小府衙之中,从前能使唤上的人,自这县尉来了之后,便也不大听他的调派了。
县令比这县尉大了近二十岁,也早没了那个体力和心气儿,同他去争个长短,小情小事上一向是随他去的。这次果然,县尉将他挤到一边,他也并不生气,依旧如往常那副儒生的姿态,不卑也不亢。同这县尉的谄媚模样,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下万三,承蒙关照。”
万三冷言回了那县尉的话,继而又瞧了瞧那院墙根上,才从地上爬起来站着的两个引弓之人,一个眼刀飞来,县尉立刻了然,“都收了,收了,伤到了三爷可如何是好?”
万三正冷脸装相,他对燕地之人可是时时设防,从未放下戒心,再朝四周一看,这才陡然一惊。
那县尉还要殷勤地询问,万三已经绕过二人,径直来到赵侯身前,“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那县尉一听万三如此称呼,惊的瞳孔收缩,脚步不听使唤,手倒是先抖动了起来。
天爷,把大菩萨给捉来了。
县令回身看那气宇轩昂的青年,他打一开始见他就知他非常人,思来想去哪里敢料定,这人是赵国那赫赫有名的君侯赵侯中行显呢。
赵侯却不答他,只看他身后空空如也,便问,“桑仕秾怎么未随你一道前来?”
万三将他引到一旁落座,“老桑惦记着熙宁的伤势,追着你们去了那小孩的家中,未曾想居然是我先见到你们。”
熙宁抬头同万三交换个眼神,示意自己现下无碍。
只赵侯听到万三那句“老桑惦记着熙宁”,左右感觉有些不快。
“哦,还有,方才刘胜来报,说邵环伤了脑袋,早前说燕地民风彪悍,当时两军对垒倒不见他们拿出这股子蛮劲儿,如今战事已歇,怎得倒把咱们这群人为难住了,三番五次身陷险境。”
万三回身看看在原地立住的县尉二人,不耐烦的打发道,“去把那马场的底细再查查清楚,我今日要求你的东西都要问好做好,稍后一并呈上来给赵侯过目。”
县令自然事求之不得,抬脚便要溜之大吉。
赵侯这时候却抬了抬眼皮,万三在一旁立刻会意,指了指也想开溜的县尉,“你——留下。”
对付这种小角色,赵侯甚至懒于开口,多分与他一个眼神都算施舍。
他一指在桌上轻扣,指尖便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声响一声高过一声,叫那一脸菜色的县尉,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这时候不敢再造次,连辩解之言都显苍白。
县尉倒是想在厚着脸皮上前求饶,可那个姓万的将军像个夜叉,将他看得死死地,稍微挪动个步子,他立刻凶神恶煞的瞪了过来。
那弹指上桌,足击了二十个来回,气氛冷淡到几乎能在那县尉身边结上一层严霜。
气氛虽冷,那县尉却在不由自主的冒汗。他一向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若在平时,他大可以胡说些个缘由,再扯一扯家中老父在燕地的地位和燕君身边自己交下的一班兄弟,总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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