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偏头看看眯着眼睛晒太阳的熙宁,总觉得她脸上哪里同往常不太一样。
似乎平和了许多,有点像他祖母会露出的神情。
“明日开拔,君侯要带着小孩一起走,叫他同家人告别去了。”
万三“哦”了一声,“这孩子以后便可怜了,两地路程可不是一般的远。说不好,三年五年都见不着了。”
“赵侯准他将家人接来郦下住,但要他努力升做上等兵。”
万三这时候缓过了劲儿,一跃而起,“这可是好事儿。”
他有了力气又开始跃跃欲试,伸脚就想着要去绊熙宁一跤,“来,比试比试。”
熙宁吃了一惊,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敢松手,“你快把脚伸回去。”
“怎么,几日不切磋,你这功夫退步不小啊。”
熙宁挂在他身上呲牙咧嘴,“我腰扭了。”
万三赶紧将人放下,“这一招我教过你的,你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要是同敌人对打,你这会儿已经是我三爷的刀下亡魂了。”
“一时失察。”熙宁装模作样的抽着冷气,“对自己人自然是不会设防的。”
正说着突然照他屁股上狠踢一脚,立马扶着腰笑他,“这下平了,谁也不欠谁,莫再说我退步的话。”
“你这小子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
万三拍拍自己满是尘土的屁股,“腰都扭了还这般闹腾。”
熙宁对自己的肚子很是小心,这会儿并无异样,只是怕万三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再把自己吓出个好歹,这才装作是扭了腰的模样,“我看我这两日不能有大的动作,三爷可要小心我讹在你身上。”
万三“嘁”了一声,只是默不作声放缓了脚步等她,熙宁心下稍安。
两人自营区车马处查点,万三却跑前跑后不曾停歇,一个人干了大半的活,教熙宁自觉好生对他不住。她还怕万三下手太重,三爷对她的身子却如此用心,她上手抢着做活,却被三爷用肩膀顶开,“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三爷就是这把子气力好使。”
说完也不待熙宁回应,扛着包袱爬上爬下去了。
熙宁看他灵活的在车马上跃来跃去,忽而想到什么,“三爷辛苦,清点了物资,用罢了暮食我来给三爷按按。”
万三调侃道,“你那点子力气,猫爪子一样,还会整按捏这一套?”
“这使得的巧劲儿,可不是蛮力,我在家中同女眷学得,兄长身子不好,我常去给他捏按的。”
万三单冲着她笑。
“如何?”
“成,你说能行便是能行吧,正巧三爷我近日失眠已久,舒展舒展筋骨,夜里能睡个好觉。”
众人哄堂大笑。
谁人不知三爷好睡眠,往日里沾了枕头就打呼噜的人,哪个能信他失眠的鬼话。
不知是谁在一旁调侃,“三爷居然睡不着,想是想着家里婆娘吧?”
“你倒是想有个人能想,这把年纪还在糊弄,哪里知道那人事儿的妙处。”
熙宁听他们又开起了黄腔,已经从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如今的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一回事了。
她从前在东华伯府常常相处的,不过兄长着一个男子,兄长又是个洁身自好的谦谦君子,断没有把这种事常挂在嘴边的道理,故而未进军营之前,她哪里想得到,男人们聚在一起竟是这般模样。她从前还会被调侃的红一红脸,如今倒是皮厚了许多,虽还不至于同他们一样胡说八道,至少也能学个八分镇定了。
众人足忙了一日,这才算将所有物品清点完毕。待到夜里几人一起用饭之时,邵环才从赵侯大帐中退了出来。
“赵侯的意思,是荀将军不必留在清水河了,恐怕要同你们一起上路。”
万三眉头跳了一跳,荀将军也要同路,那他们这群人的皮又要绷紧一些了。
熙宁正给他开背,忽然见他肌肉绷紧,便上手拍他一把,“怎的一听荀将军的名讳你便如此紧张,莫不是最近又生了事,没有同我们提起?”
万三下巴垫在榻上说话,嘴巴一张一合,顶得他下巴生疼,“营里规矩重,我哪敢生事……”
让荀将军逮到了把柄那还得了,恐怕要将他一撸到底,罚他去做下等兵也是极有可能的。
熙宁照着记忆之中的手法,在三爷光裸的后背上揉捏了好一会儿,这人是个受用的,舒服的直哼哼,颇有些享受的意味。
他闭着眼指挥着,“这里,这里重些,哎——”
“换另一边啊,对,用相同的力道,像揉面团一样的揉。”
“向上三寸,这地方有些痒,不必按,挠痒痒就成——”
这可足给三爷美坏了,过了好一阵儿,周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三爷有些不满,“怎的没人言语了,太安静了三爷不习惯,就要吵吵闹闹才好。”
再一会儿,连熙宁都不去使力气了,他正在美处,咂咂嘴尤觉不足,“小柳啊,再加把力,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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