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天子派来的几位使者都是生面孔,熙宁只认识一个年岁最长的王宫司礼,名唤鲁玉。
天子曾宴请众臣,熙宁那时候跟随赵侯一道赴宴,说来那时自己甚至连基本的宫中礼节都不晓得,完全是一匹单调的白绸,那时便是鲁玉将二人引了进去。
鲁玉看了熙宁先是一愣,知道盯着赵国准小君一直瞧实在不雅,可他又隐隐觉得那人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
可那人是“男君”啊,若是自己未曾记错,那人原是赵侯帐中一员小将。
倒还是熙宁先同他打了招呼,她嘴角同时挂了两个小小笑涡,鲁玉这时候终于敢确定是谁,
同时却也惊处出一声冷汗,赵侯的癖好到底同旁人差出千里去,竟敢带着个女君上了战场。
鲁玉收敛心神,赶忙同赵侯寒暄几句,“天子惦念着,窦君往日里那样硬朗之人,到底也还是走了。”
另两人却不见安慰,偶尔还在左顾右盼着,显然不是真心前来吊唁。
几人挨个敬香之后便被宫人领着去休息。
宫中依旧井然有序, 赵侯行事妥帖,全没有突逢巨变的局促紧张之感。
“如天子所料,独山国似乎确实还未派人前来。”
方才随在鲁玉身边的两人仔细查看了一道敬香的使者, 听说甚至连最北面的燕国使者,都已经在来得路上, 只独山国迟迟没有动静。
照常理来说,独山国距离赵国最为接近,应当是最先接到消息之处才对。
“可见独山国尚在观望,窦君殁了,窦绾跑了,赵侯下一步剑指独山国, 几乎是板上钉钉。”
鲁玉瞧着远处群山,那山外便是独山国的地界,“若是他们迟迟不来, 咱们的人便悄悄前去, 会一会这个独山国君。”
天子一早便也察觉到赵侯野心, 从前向独山国示好,想要联手抗赵, 那时独山国是三雄之一,对天子好意嗤之以鼻。
如今燕国倚仗着息天子, 独山国虽然同天子并不亲厚,可到这危急存亡之时,总归要细细考量今后道路,同天子联手已经算是当下对他最优之解了。
熙宁同赵侯便相携去到细君宫里。
自宫变那日之后, 细君身体便不大好, 夜里容易犯头痛的毛病,赵侯寻了几位良医来瞧, 到底也还是说不好是哪里出了毛病。
“细君这几日夜里休息不好,傍晚那会儿你进宫时才歇下不久,这会儿想是已经睡醒,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熙宁只盼细君不要嫌弃,毕竟前尘往事放在那里,若是自己可做不到以寻常心态,去见情敌的女儿。
赵侯见她神色之间带着紧张,便摇摇与熙宁相握的右手,“她期盼孙儿日久,如今你来了,还带着这个小小的人,是我们中行家的功臣。”
熙宁听到他给自己头上扣帽子更觉压力,松开他的手换行至他另一边,“我更害怕了,全瞧着我这个肚子。”
她不让他再提起这个话题,“你同我说说鲁玉那几个人,瞧着鬼头鬼脑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赵侯慢慢在她身边踱起方步,“算计着同独山国一起,摆我一道。”
他说起此事之时,态度居然如此轻松,好似别人算计得不是他一般。
熙宁赶忙走到他身前拦停了他,“你瞧出来了,怎的还这般轻松模样,独山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比燕国要强盛些的,如今若是天子真能将两边牵线,他们三家的势力,对上咱们一个,谁胜谁负便不好说了。”
赵侯瞧着熙宁为自己着急,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意拖她一阵,含含糊糊地道,“你说得倒也有理,这我确实是没想到过。”
熙宁捶他肩膀,“这时候还在寻我的开心,你这般的人,哪里是事到临头才想对策的。”
赵侯听到熙宁如此说来,放下抱在怀里的手臂问她,“你觉得,我是哪样的人?”
“心思深沉之人”,熙宁双手撑在他肩膀上,冲他眨眨眼,“比那海沟还要深,鬼知道你当下在算计些什么。”
赵侯听她这般抱怨,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想知道我在算计什么,那我便一一解释来给你听。”
他说眼下并不担心独山国那边有所行动,“独山国,燕国和息天子三方势力集结,确实是不可小觑的阵容。可莫要忘记燕地同独山国相去甚远,两边难以形成掎角之势,围堵咱们难于登天。咱们同独山国两相开打,待燕国增援赶到,恐怕战事早已过半。再者咱们的西旗马,在独山国这样的开阔地形里能极大拉开差距,纵然燕国增援及时赶到,北地兵士对咱们南地不甚熟悉,料想开端必然不会太过容易。”
“息天子一早便打着要在三方中间起主导之位的主意,燕国那时元气大伤是不得不靠向天子的,可独山国这会儿还不到山穷水尽之地,虽然多个盟友多个帮手,但是息天子拉拢独山国自然也是有所求的,独山国能不能答应出这个血,实在也不一定。”
赵侯看向熙宁。
“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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