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别人说阿娘走了。
他太小了,还不怎么理解死亡的可怕含义。
扶岚抱紧了他:“阿娘……不会再回来了。”
楚尧疑惑地问:“什么叫不会再回来了?”
“就是没有阿娘了。”
他怀里的楚尧僵硬了一瞬,号啕大哭:
“我不要阿娘死……我要阿娘回来!”
他知道人死了,就是没有了,就像最开始给他念书的太傅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过了一年之后,阿爹也走了。楚尧还没长大,就要被迫面临最残忍的死别。
那时他哭到几度昏厥,只有在扶岚身边才微微好转。
扶岚还记得,那时楚尧用力地抱住他,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冷血无情的时候,笨拙地拍着他的背:
“扶岚哥哥……哭出来就好了……太医说难过一直在心里,人会生病的……”
“我不想你生病……”他哽咽道,“……你现在好瘦啊,头发全都白了……我害怕……你不要和阿爹阿娘一样丢下我……”
“不要怕。”扶岚用力地搂着他,声音嘶哑,“我会陪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只是……不会哭了。”
勤政殿的那一夜,他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无解之怨
◎金铃铛依旧光洁如初,可那个会给她在头发上扎铃铛的人,再也不在了。◎
扶岚在夜色之中带着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楚国,而远在燕国参加秋狝的祝凌,丝毫不知他将要前来的噩耗。
她现在只觉得十分头痛,昨日她答应燕轻歌,带她去见郑致远,做他们之间的引见人,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郑致远约好今日挖野菜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他的妹妹郑清漪。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但不知为什么,燕轻歌装作偶遇他们一行人后,那个叽叽喳喳,性格活泼的女孩子却陡然沉默下来,说到一半的话题也戛然而止,尴尬的气氛无声蔓延。
燕轻歌像是没看见一样,骑着马上前,与他们打招呼:
“乌魁首、表哥。”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面色不好的郑清漪:“表妹好。”
“当不得公主这声表妹。”郑清漪冷着一张俏脸,语气硬邦邦的,“顺柔公主寻我们有事吗?”
———看起来不对付极了。
郑清漪的冷脸并没有吓退燕轻歌,她柔柔地笑着:
“猎场这么大,碰巧遇到也是缘分,不如结伴而行?”
郑清漪像个小辣椒似的,立刻呛了回去:“不必了!”
“清漪!”在她旁边的郑致远提高了语调,“好好说话!”
“我们没打算去找猎物,跟着我们没意思。”郑清漪脸上的神情阴郁,“还请顺柔公主离我们远一些。”
“我也没打算去找猎物,看看猎场风光也是很好的。”面对郑清漪直白的不喜,燕轻歌脸上还是带着笑,她偏过头去看郑致远,“表哥,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郑清漪捏着马鞭:“二哥!”
郑致远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燕轻歌了,前几年的秋狝,他都有刻意地避开。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燕轻歌长大了。身高开始抽条,有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曲线,但却很瘦,劲装穿在她身上有一种空荡的瘦削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那一瞬的情绪被燕轻歌捕捉到了,她笑得更开心了些。
这个笑似乎刺到了郑清漪的眼睛,她手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提高显得有些尖利,语气中隐隐带着愤懑的意味:“二哥!”
这一声似乎唤回了郑致远的思绪,他驾着马往前走了几步,与燕轻歌拉开距离:
“猎场好风景的地方不少,公主自便吧。”
这便是婉拒的意思了。
燕轻歌把目光撇向祝凌。
祝凌:“……”
她认命地开口:“公主不若同我一道?”
燕轻歌毫不犹豫:“好!”
郑清漪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晴转多云,眼看着就要下暴雨,祝凌听到她咬牙切齿,小声而愤怒地骂了她一句:“色令智昏!”
祝凌:“……”
就看郑清漪对燕轻歌的排斥态度,难怪需要她做中间人。
就这样,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四人。
到了挖野菜的地点,奇怪的气氛稍微散了些,祝凌看到郑致远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显然———他高兴得太早了。
不管是郑致远想要与燕轻歌说话,还是燕轻歌想要找郑致远交谈,统统被郑清漪搅和得彻底。在郑清漪的严防死守下,他们两个干脆在距离对方最远的对角上去挖野菜了。
祝凌拎着装野菜的袋子,蹲下来和燕轻歌一起挖,她压低了声音:“公主要我帮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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