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人问———
“男人能铸刀剑,女人为什么不能?”
那是一个很疏狂洒脱的声音。
梦中,有人将一把刀并一把剑塞到她手中,那刀锋利,那剑清冷。
她说:“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一样能,甚至……比他们更出色。”
她不记得梦中她作出了怎样的回答,只知道醒来后,心口的蛊虫痛了很久、很久。
难解
◎这是他平生最厌恶的下雨天。◎
“轰———”
倾盆大雨中,沉重的大门被撞开,哒哒的马蹄声压过了雨声,显出一种令人心慌的急促来。
鲜血顺着刀锋流下,又被雨水冲刷个干净,赤红的血落到一滩滩雨水中,化成成淡粉色的雨痕肆意流淌。
昔日气派的大皇子府,如今大门倾倒,美景损折,一片乱象。
两方人马厮杀在一处,磅礴大雨中,很难分清谁是敌人,谁是盟友。
———这场起事,委实是太过仓促了。
徐伯坦白的事才刚结束不久,便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马强攻大皇子府的府门,见人便杀,欲致大皇子府所有人于死地。
卫帝对成年皇子手中有兵权这件事本就极为忌惮,所以大皇子府守卫的力量并不算多,在精兵强将的攻击下,一时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此时的大皇子府,大部分人集中在前院对敌,寥寥数名心腹护着卫修竹从密道里撤退,人人脸上都带着雨水和血迹,显得狼狈至极。
早些年修好的密道因为主人的疏于维护而显得阴冷潮湿,卫修竹被拱卫在最中间,踉跄着朝尽头走去。
明明是这般危急的情况,卫修竹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青白玉上黑绳红穗所代表的秘密。
卫修竹不信卫琇要置他于死地,但卫琇若是将玉佩的秘密告诉了卫晔,又或者告诉了卫皇后,他们想要假意合作麻痹他,然后将他除之而后快,不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就算卫晔不知道,可一次是巧合,两次……难道仍是巧合?
“我不该中他们的圈套……”在急速的奔走中,卫修竹忽然低声说,“我怎么能相信皇室之中存有情谊?真是愚不可及!”
古往今来,争权夺位只有血染丹陛,金阶白骨,皇权路……也是黄泉路啊。
本就薄弱到岌岌可危的信任,迅速裂开了一条缝,翻转向失控的深渊。
不对劲。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在第二次被莫姑姑拒绝后,卫晔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透过半掩着的窗户,他看到窗外廊下站满了披盔覆甲的士卒,密密麻麻。
“何处都不许我去……”卫晔轻声道,“母后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娘娘自有她的考量。”守在卫晔不远处的莫姑姑以一种温顺的态度回答他,“如今雨天多事,您的安危才是娘娘最挂心的。”
“我的安危?呵!”卫晔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敲了敲桌面,“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母后到底想做什么?”
莫姑姑只是低眉顺眼地站着,不言语。
卫晔慢慢起身,窗外的落雨声几乎掩盖住了他的动静,他走到莫姑姑身边,迎着她有些惊讶的眼神,以一种文人不可能有的姿态将她放倒在地。
“殿下,您———”
沉稳的面色终于破功,她惊声尖叫起来,却在话语才刚吐出时便垂头昏迷。
卫晔从她腰间取走令牌。
他们许是忘了,就算是他曾是萧国的文臣,也是会些武艺的,对付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还绰绰有余。
这手制敌的方法……
卫晔的心绪散漫了一瞬,手中的动作停了停,但最后,他拾起了这块令牌,令牌上凹凸不平的花纹印在他掌心,是个篆体的【卫】字。
算了。他想。
都是过去的旧事了。
“殿下小心!!!”
才刚出密道,眼前便是雪亮的刀光。
长刀以锐不可挡之势,斩向卫修竹的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小心护卫在卫修竹身侧的徐伯猛地扑过去,替他抵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卫修竹抓住了徐伯的胳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是焦急的神色,喉咙发出咯咯的怪声,血从他的心口不断的涌出……人还未滑落至泥水中,已是瞳孔扩大,生机断绝。
一击毙命。
袭击的人很快倒在心腹的剑下,卫修竹站在雨水中,一瞬间觉得冷入骨髓。
“殿下!殿下———”斩杀了埋伏刺客的心腹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声音焦急道,“走吧!快走吧!”
他看了一眼卫修竹手中半搀着的、属于徐伯的尸首:“殿下!不能再耽搁了!”
谁都知道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连重伤的人都顾不上,更别说是一具尸首。
卫修竹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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