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坐在她身旁未动,看她哭的发晕,一点一点的往他身上靠,她像依赖她的姨娘一样,依赖着他,她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他胸前,嘴里小声的喊着姨娘,脸埋进了他的衣襟里,温热的呼吸吹在他颈间,泪水将他的衣襟打湿。
他应该立刻将她推开。
但他始终静默着,耳听她的哭泣从小声逐渐放大,她喊着姨娘,最后喊娘,再到后面又哑了嗓子趴在他怀里不断发颤,浑浑噩噩时她把他当成了她的姨娘来撒娇。
“呜呜呜……要姨娘疼。”
顾明渊还是没动。
她没等来姨娘疼她,哭到后面终于昏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顾明渊才将她从身上抱下来放到榻上,她眼睛哭肿了,唇也发干,无意识的在梦里叫了声姨娘。
顾明渊看了会儿,目光移向她的手,她还抱着碎玉,手上磨了几道伤,沾着脏,血都凝住了。
他走到窗下,叫扫墨送了热水进来,扫墨进来后见沈清烟睡着,看样子这下午也回不去学舍,便对顾明渊悄声道,“小公爷,那旺泉一直守在外头,问着沈六公子几时回,说怕沈老爷责怪。”
顾明渊淡道,“打发走。”
扫墨会意,放下水盆出去,三言两语哄走了旺泉。
顾明渊坐下来,将沈清烟攥在手里的碎玉抠出来,原来是块玉珏,室内暗,点着灯,这玉珏还是晶莹剔透,即使碎了也看得出是块好玉。
触之温凉,应是用岫岩玉石雕刻成的。
岫岩玉名贵,非寻常人买得到,大凡公府权贵才用的起,她为了这块玉珏敢跟荀琮打架,这玉珏大概是她姨娘的遗物了。
可惜摔成这样,也修不成了。
顾明渊端量了一眼碎玉,发现在玉珏内侧刻了字,非常小,一般时候很难观察到,是这玉珏碎了,才将字露出来。
是个“熙”字。
熙从火,几乎没有女人用这个字来做名,沈清烟还没及冠,也不可能有字。
他沉思了片刻,将碎玉收起来。
随后给沈清烟清洗手上的伤,她睡熟了,这么点动静都没把她惊醒,等到上完药,她仍保持着手里握着东西的姿势。
顾明渊顿然,随即踱出门,须臾雪茗手捧着一个木雕小人进来,轻轻放进她握空的手里。
沈清烟这一觉睡到后半夜才醒,醒来的时候雪茗守着她,她手里还有个小人,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她的姨娘,还跟她笑,她却没忍住哭了两声,随后也冲小人儿笑了一下,喊她一声姨娘,没有回应,她的难过似乎也真的减轻了。
雪茗用帕子擦干她脸上的眼泪,听她小声问,“我的玉珏呢?”
“玉珏小公爷让人去修了,过两天就能恢复原样,小的再给您打根络子挂腰上,”雪茗道,转而告诉她,“这木雕小人也是小公爷给的。”
沈清烟知道玉珏没丢还能回来,又得了这个小人,心底对顾明渊更添了感激,她姨娘说顾明渊是她的贵人,姨娘现在不在了,顾明渊对她好像比之前好一点。
她要听姨娘的话,好好儿的跟着顾明渊。
——
庆俞将沈清烟送回了学舍,这会子天还没亮,沈清烟抱着姨娘的小人躺在床上,将要沉入睡时,忽觉一阵热流涌出。
她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忙手忙脚的找月事带系身上。
外间旺泉听见里边儿响动,下了榻走到里间门前,鬼使神差的一抬手将门推开。
入目就见沈清烟神色慌张的往床上爬,她睡觉后散着头发,浓黑墨发顺着细腰滑落,那两只白生生漂亮的足一下钻进被褥里,她故作镇定,冷着脸道,“我没叫你!你出去!”
旺泉盯着那张哭过后异常糜艳娇柔的脸,咽着口水,脚步没动,与她憨笑。
“少爷是不是一个人睡怕黑,小的陪您睡吧。”
作者有话说:
渊爹:我这一身技术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沈清烟鼓起脸,斥他,“滚出去!”
这个旺泉是她父亲派来的,她只要一看到他就生烦躁,姨娘不在了,才三天时间,父亲就娶了新姨娘,还是伺候过她姨娘的水珠,父亲这般心狠。
连姨娘没了都没叫人来告诉她,她甚至不知道姨娘现今葬在何处。
她当然厌恶父亲的人。
尤其是这旺泉的眼神总是让她毛骨悚然。
好在她这一声呵斥,旺泉虽眼睛还盯着她,倒没敢入内,只道,“那小的在门口守着少爷,少爷别怕。”
他当真关了门,搬过杌子坐在门口,心里却还回味着,亏得是少爷,他才有机会这么近的看到这么美的人。
门关上后,沈清烟睡不着了,缩在床上抱紧小人,小腹一阵一阵的疼,要是以前雪茗在,她还能喝到红糖水,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个学舍,她一点儿也不想待了。
她在紧张怯惧中渐渐沉入睡眠。
醒来后,肚子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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