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这两日入考场,当着祖宗牌位前见血不好,没得给浔哥儿添了煞气。”
沈宿哼哧着气把竹条掷到地上,也坐下来,咕了口茶水勉强将火气压下去。
老太太手里握着佛珠,思忖了会儿道,“事儿已经发生了,烟哥儿以后只怕也不能再科考,他也不小了,老大你还是给他尽早议亲吧。”
沈清烟把脸艰难仰起来,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带着笑,她从那笑里看出了得意。
沈宿皱眉道,“他现今这名声,哪家愿意嫁女儿过来,再说他上面浔哥儿还没定下,不着急。”
老太太道,“等浔哥儿过了童试,我就要给他定门正经亲事,那些个什么登不得台面儿的妖妖娆娆若再想勾着他,我可饶不了他!”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扫过沈清烟,沈清烟怔神着,不知她话中意思,但老太太又往下说了,“烟哥儿这亲事我想过,他入不了科考,想娶个有身家的姑娘只怕别人家也不愿意,我这里想法是给他挑个老实本分的小家之女,会过日子就成。”
沈宿稍作思考,“不行。”
他自己娶的嫡妻就是地方士族,当年因着救了他父亲一命,他才娶了不能给他助力的妻子,他断不想自己儿子也娶个不中用的妻子。
“怎么就不行?你难道还指望他能做官?要说起来,也是你这个父亲的不是,你私下和三皇子走动,自己丢了荫官儿不说,还害的烟哥儿也不能科考,咱们家毕竟是伯爵府,你是老大袭了爵位,可现在你把官儿丢了,这身上的爵位估摸着也是圣人看在咱们太爷的面儿上才没给你罢了,但咱们家总得有个儿孙能撑起门楣,也只有浔哥儿能担起来,”老太太几乎是在明着说,让他过继沈浔,沈清烟这个无用的庶子等她成家后就别想着再承袭爵位了。
但沈宿自己有考量,他本身不是什么有才干的人,在这僧录司右阐教的官位上呆了有十几年,他这个年纪的人大多都能往上走几个品阶,只有他在原地踏步,去年他本来都能升一阶了,却又被打了回去,又因着沈清烟的缘故,那些个巴结三皇子的官都明里暗里的排挤打压他,他这才厚着脸皮去讨好三皇子,但也没料到圣人厌恶朝官与皇子来往。
他到底不甘心就这么丢了官。
他望着沈清烟,若她真跟小公爷断了袖,小公爷那等身份,何愁不能让她再入科考,他这个父亲说不定也能沾光,官复原职。
虽说把儿子送给小公爷有些不地道,但等沈清烟做了官,他也能重回官场,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英雄不问出处,只要她争气,自有她的前程在,以后再给她娶妻生子,不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烟哥儿娶妻不牢母亲费心,母亲还是操心好浔哥儿吧,儿子现在更好奇到底是谁往外透露了烟哥儿的出身,他姨娘以前是外室没几人知道,怎就闹的人尽皆知了,这儿子得查清楚,”沈宿正声道。
正经说起来,也就永康伯府里的几位主子知道沈清烟的出身来历,这谣言必然是从府里出去的。
沈清烟被这话点醒,她是外室子除了家里就只有顾明渊知道,她父亲和三皇子走近,顾明渊却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次父亲失了官职,是顾明渊提前知会她的,那她被传外室子,是不是有他的手笔?
她确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晚被太子殿下用女装折辱他没有出面制止,她就应该记着,无论她是赝品,还是顾明渊断袖。
她都只是个可以任他玩弄的小人物。
他从来只享受着践踏她的快乐。
老太太捶捶腰,脸上的笑发冷,起身道,“随你吧。”
宗祠里只剩了沈宿和沈清烟。
沈宿连连叹气,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看她疼的摇摇欲坠,让她坐到椅子上,沈宿面上阴冷,“你即是跟了小公爷,便好生伺候他,哪日能哄的他给你铺官路,也算是你的造化。”
沈清烟眼泪滑落,他们果然是父子,都想着靠攀附,哪怕卖了自己,也能把这副可耻的嘴脸表现的正义凛然。
沈清烟挨了顿打,庆俞和扫墨却在当日离开了永康伯府。
沈清烟有两日睡不好吃不下,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顾明渊也许不愿要她了。
她呆在府里,随时会被沈宿再送给别的什么达官显贵。
但她好像只能坐以待毙。
直到童试开考那一日,徐远昭来永康伯府探望沈清烟。
下着小雨,沈清烟靠着引枕,眼望着院里地面积水,徐远昭手撑着伞慢步沿石阶上了屋檐,雨伞微抬,他那张温润的脸孔落在沈清烟眼底成了这院中唯一能动的活景。
他看到沈清烟,先笑起来,“小表弟怎么看起来像不认识我了?”
他的小厮把带来的礼送给雪茗,雪茗拎起来才知道有多重,忙将徐远昭引进门。
徐远昭就近坐到凳子上,瞧了瞧沈清烟,发觉她面色苍白,人消瘦了些,看起来比一年前要木讷的多,但仍漂亮的夺人眼球。
“小表弟可是因为不能科考而伤感?”他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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