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定睛一看,是一件白色的男式外衣。上上个月是白色,上个月还是白色,这个月又是白色。这明显,是给她二哥缝的。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相思之苦,竟然能这般折磨人吗?让她明快开朗的嫂子,忧愁至此,这又让她与二哥如何放得下心呢?唉,这也在情理之中,二哥此去封神之战,神仙杀劫,凶险非常,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两月来都没有家书寄到,也难怪嫂子如此忧伤。
杨婵暗下决心,不能再让嫂子这样下去了,过两日就将玉鼎真人请来,了解了解情况,也比在此干着急好啊。
不得不说,三妹你想多了……事实上,杨戬寄了几封家书,她心里每字每句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七年之后他会返回灌江口然后两人吵上一千年,又怎么会死在封神之战呢?
衣裳是给西海龙王龙后加龙太子缝的,西海多是白龙,以白为尊,所以缝的都是白衣。念起你二哥的好时,她也曾缝了几针,不过这点儿好很快又被糟心湮没,你那脾气暴躁的嫂子前两天就举剑刷刷刷撕成碎片了。
不过,杨婵的误解丝毫没有影响到寸心的脚步,时光荏苒,过去的岁月里,她一日一日步上痛苦的轨迹,然后一日一日将自己逼上前世的疯狂。杨戬掐住她脖子,质问她究竟把孩子丢在哪儿时,就是她力量爆发的最高点,也是她法力最容易在经络中乱窜的时刻,有时甚至能将她痛到变成原形在地上翻滚嘶嚎。
既然如此痛苦,那么不想不就好了吗?可那样,又怎会是那个固执了一千年,执拗的敖寸心呢?在她心里,这不仅是攻克修炼的难关,更是要彻底摆脱杨戬的阴影。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尝试着。最终,等待她的就是,情绪崩溃,走火入魔。
寸心陷入崩溃的那天,杨婵和玉鼎真人正在驾云回来。忽然传来一声龙啸,一条粉龙冲天而起,尾巴一挥,便打下灌江口附近大半个山峰。山石落进江水里,掀起滔天巨浪。
杨婵大惊失色,连忙祭起宝莲灯,只见空中祥云朵朵护住江边人家,而五色神火在云气中闪现蹿向江水平息波涛。
堪堪松了一口气,就听见玉鼎真人一声怪叫:“杨婵,快去拦住你嫂子!”
嫂子?!刚才那条粉龙!
杨婵定睛一看,云层中粉色长龙不断盘旋,发出痛苦的哀鸣,一张口一股水柱吐出,竟然是直接对着灌江口杨府!
杨婵又忧又急,催动宝莲灯,硕大莲花开在空中,莲瓣层层叠叠挡住水流,将粉龙罩在其中,五色神光明明灭灭。杨婵飞身而去,花瓣散落,寸心已经化为人形,双目紧闭,倒在杨婵怀里不省人事。
“真人,我嫂子这是怎么了!”
玉鼎真人一看,他的徒弟媳妇面如金纸,眉宇间黑气缠绕。
“她这是,走火入魔啊!快快快!把她带回金霞洞,迟了就来不及了!”
寸心整个人仿佛在火中挣扎。那双手,那双曾经挽着她,温柔抚触她的手,正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那个说出“朝游沧海暮桑梧,三界任你驰骋”的声音,全然没有过去的柔情,他一次一次问她:“孩子丢哪儿了!孩子丢哪儿了!”
她也想吼回去:“你只会问孩子丢哪儿了!你怎么不问问,你把我的心丢哪儿了!杨戬,你这个混蛋!”
可她全然发不出声音,迷茫中宝莲灯的神光明明灭灭,杨婵的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她脸上,玉鼎真人的怪叫一直在耳边:“怎么会走火入魔呢?徒弟媳妇,好好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寸心扯扯嘴角,这就要要问你的好徒弟了。
杨婵和玉鼎真人一路心急如焚,紧赶慢赶,将寸心送到金霞洞。躺在玉鼎真人这个邋遢老男人的硬石头床上,寸心难受地直皱眉。
杨婵两眼喷火,抓住玉鼎不住追问:“真人,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玉鼎真人被摇得头晕眼花,蒲扇都掉到地上,大喘气道:“不,不用担心!她暂时没事,没事。”
“暂时?也就是说,她一会儿还会有事?!”
玉鼎真人摸摸胡子,沉吟片刻道:“理论上说,会有。你用宝莲灯暂时治好了她的伤,她正处于昏迷中,可她走火入魔的症状并未消失,眉间黑气仍在,所以等她醒来,又会有事。”
“什么?”杨婵眉头紧蹙,泪盈于睫:“那这该如何是好!二哥不在,嫂子又成这样,这叫我……”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玉鼎真人念叨着来回打转。
“有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缘由,她就有救!杨婵,你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徒弟媳妇不对劲的地方?!”
“有!”杨婵乱糟糟的心里终于有了主心骨,“嫂子最近几个月其实都不太对劲,白天不见踪影,晚上莫名失眠垂泪,还给二哥缝衣物。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思念二哥,都怪我,若是我,唉——”
“对了!几个月前,我还听到嫂子的龙吟声,不过她说她只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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