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连忙过去,小心翼翼探了探褚无咎的鼻息。
鼻息仍然微弱,却渐渐平和、稳定。
明朝终于放松下来。
明朝想把他扶去床上,但又怕太殷切了,师尊看着不高兴。
师尊明显不喜欢他,她不敢多说什么做什么,能救活褚无咎她已经很满足了。
明朝看着阖眼奄奄虚弱的少年,又是欢喜,又是酸涩,她悄悄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高兴转过头去,看见衡玄衍慢慢坐回窗边的太师椅上,手扶着椅沿,凝眉不展,静静垂着面庞,不知在想什么。
明朝心里的高兴一下子浇灭了大半。
“…师尊…”明朝膝行过去,怯怯拉住他袖口:“师尊,您没事吧。”
“是我不好…”明朝知道自己今天做得不对,她想救褚无咎,可师尊不会看着她伤害自己,是师尊替她劳心劳力,她眼里含着泪,低下头:“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衡玄衍叹气:“你这说得什么话…”
他轻轻摸着明朝的头,眼神温柔,又有些叹息:“你是师尊唯一的孩子,我只恨不能把星星月亮摘给你。”
“师尊不是在怪你,师尊是心疼你。”
明朝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他。
“自古情爱最伤人。”衡玄衍:“朝朝,师尊是怕你受了伤啊…”
明朝喉头哽塞,她脑袋枕在师尊膝头,小动物似的又委屈又乖娇地撒娇:“师尊…”
任是铁石也要被泡软了心肠。
衡玄衍长叹一声,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绒,思绪千万缕,好半响,
他已做出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
清脆的鸟叫声在窗外响起。
床上的少年慢慢醒来。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湿亮柔软的眼睛。
少女伏在床沿,像一头被晨露浸得湿漉漉的小鹿,不知已等待了多久,见他醒来,浮着愁容的眸子立刻明亮起来:“你醒了!”
褚无咎感觉肺腑疼痛,仿佛整个人的身体被撕开来又缝合上,新生的经脉与血肉、骨骼像岩浆与寒冰,冲撞而厮杀着,去迫不及待构具一句更强大的躯体。
他低低喘了口气,才说:“我以为,你已经杀了我。”
明朝一愣,闷闷说:“我杀你做什么。”
“我杀了很多人。”褚无咎垂着眼,他抬起手,少年苍白削瘦的手,仿佛还是淌满鲜血的样子:“…我记得,我杀了他们,像一个怪物。”
明朝抿紧唇,之前那些刻意淡忘的画面重新浮到眼前,她不受控制也看向那只手,但很快,她又看见了少年的眼神。
他垂着脸,以一种落寞而自嘲的目光怔怔望着自己的手。
明朝的心忽然软透了。
她突然一把握住少年的手。
少年怔住了,他转过头来,看见少女紧紧攥住他的手,坚定地看向他。
“毫无缘由屠戮无辜的才是怪物。”明朝以斩钉截铁的语气:“你不是,是他们先想杀了你,你是在反抗伤害,是在保护自己,虽然…虽然…你手段酷烈了些…”
“…但本来也没有人能是无可挑剔的好人。”她低低说:“我知道你心底有恨,又觉得自己快死了,无所顾忌图个痛快,我也杀过人的,我能明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把它忘了吧。”
少年默然片刻,静静凝望着她。
“我能忘…”他轻轻说:“但你会怕我吗?”
明朝看见他眼底略微的忐忑和期冀。
“…我要是怕你,就不会留在这里了。”明朝抿了抿嘴唇,摇着头,轻声:“我不怕你,我一直担心你。”
少年终于抿着唇笑起来。
明朝看着他笑了,心里也高兴起来,咧嘴露出大大的笑来。
两个人对视着,少年掩在被子里的手指轻动一下,他撑起身体,俯身向她,像是想要一个拥抱——
“咳!”
明朝猛地一个激灵,连忙松开少年的手,心虚往后望去。
少年顿在那里。
“是我师尊…”明朝压低声音,小小声说:“是我师尊救了你,他、他其实平时脾气很好的,但…”
垂落的帘帐无风自动,褚无咎看着一个清癯儒雅的素服长者走过来。
说是长者,可他面目仍是个清俊的青年,体态颀长,眉眼柔和温润,可以想见平日必然是个宽厚和煦的人,但此刻他微微沉着脸,便显出不怒生威的持重气度,让人只想屏息垂首、几乎不敢多出一声呼吸。
褚无咎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昆仑大长老,也是第一次感受这最正统儒穆的尊者威重,仙门浩浩气度,他那贵为大氏族长的父亲不及万一,便是那位曾经见过的邪肆猖烈的魔界之主,与之一比,隐约也失之雍重与从容。
这就是沧川剑尊,是她的师尊。
褚无咎看见,刚才一心安慰他哄他的少女,突然就变成见了猫的奶耗子,一下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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