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什么怀疑?怀疑什么?
…什么不愿意?
那声音像从传说冥河的彼岸,带着低而悠悠叠响
【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不去看一看真相。】
【来吧,来吧】
【不要忘记,想起此来的目的。】
那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愈发漫大的回音,渐渐充满少女的整个脑海。
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而混沌,像被搅在某种混乱漩涡中。
【往那儿去…】
【往那儿去……】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少女像一块礁石,僵固地站在那里。
无数人穿过她,无数人与她擦肩而过。
然后,毫无征兆
呆呆站着的少女突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众褚氏亲卫都是一愣,下意识追上去,却震惊发现他们竟然追不上,少女跑得越来越快,以远超乎她修为的速度,将他们远远甩开
“少夫人!”
“您要去哪儿少夫人——”
明朝不知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本能,脚步将她带去一个方向。
冲进破旧的船坞,她的身形隐没于更深的黑暗,虚无的封禁被她周身浮动的浩大意志无声无息消融。
她恍恍惚惚听见嘈杂不详实的声音,她似乎隐约听见蔚师姐的名字,师尊的名字,还有,她自己的名字。
她的脚踩在船坞被浸得破败开裂的木板。
就在那一刻,她听见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没找来蔚韵婷,不是也给你引来个别的!”
“我可没耽误你!”
那声音尖叫着:“衡明朝!你那小未婚妻!衡玄衍的弟子,你把她拿捏得这么好,不是也不差什么吗!!”
“…”
“……”
那尖锐的厉叫像一把最锋利的刺刀,刺破夜色,也瞬间刺开少女昏昏沉沉的神志。
明朝脑子像被狠狠撞了一拳,有那么一瞬间,她茫然地没意识到听见了什么。
然后她对上年轻郎君转过头来的寒凉的眼睛。
那眼中有很从容轻淡的杀意。
那从容轻淡的杀意在一瞬间僵硬。
他的眼神僵硬,他整个人都僵硬住。
这个清华内敛、沉骘莫测、从不真正显露出深浅的年轻人,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瞳孔,面目僵硬,看着她。
明朝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几乎有点想笑的。
可在她嘴角皮肤轻微动之前,温热的东西却先滑过脸庞。
她呆呆抬手摸了一下,指尖全是湿润的泪水。
呀
呀。
“衡…”褚无咎停滞般地看着她,如果谁能更仔细地靠近,会看见他嘴唇在很轻微地发颤。
他声音嘶哑:“衡明朝…”
明朝再也忍不住,转头就跑。
夜色如幕,月光落在连绵的灯火,落在无数欢笑的脸孔中。
她逆着穿过人群,路过无数张面孔,边跑边用袖子擦眼睛,可是擦不过来,泪水浸湿了袖子,还是在流。
原来她也不差什么呀。
她想,原来她也不差什么呀,比起蔚师姐,都不差什么呀。
明朝都忍不住笑起来。
她又哭又笑,她穿过人群,跑到栈道边,褪去了热闹的寂凉的夜色落在她身上,她看着湖面,湖面倒映着她的脸,呆呆的,忽然跌坐在地。
绣好的香囊滚出去,鬓边别着的玉簪跌落在地上。
泥湿了她的裙摆,冰凉湿滑,她撑着地,抬起手,看见满手的泥。
“呜…”
“呜……”
她终于终于再忍不住,裂肺撕心地嚎啕大哭:“啊——”
两百年啊!两百年!
两百年的情蛊、婚约,两百年的相濡以沫,两百年的犹疑和总忍不住的期冀,两百年的时光——
原来从一开始,从一开始
她就是个,“别的”呀。
长生珠简直要疯了。
逍遥子的身影一出现,长生珠像个疯球扑过来,指着一个光团里的画面怒吼:“你对她干什么了?她怎么哭成这样?你个死老东西对她干什么了——”
光团里,少女跌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她哭得那么委屈,哭得全身都打起哆嗦,大颗大串的眼泪顺着红肿的眼眶滚下来,让人看得心口酸胀窒闷,都要一起落下泪来。
长生珠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它和阿朝结契时,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两百年形影不离,它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儿。
长生珠气得发抖,骤然对逍遥子生出刻骨的恨意和杀意,它是从上古活过来的神器,从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狠狠向逍遥子撞去,若逍遥子还是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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