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想来看看你。”
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剩下的话立时在褚无咎口齿间凝固,他整个人滞了一下。
他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眸,在月色中,有着柔软又期待的弧度。
褚无咎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说:“十九州的风俗,大婚前夜新婚夫妻不该见面。”
阿朝歪头:“为什么?”
褚无咎瞥她一眼,像觉得她无可救药,冷冷道:“不然你以为选什么良辰吉日。”
阿朝一下睁圆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迷信。
她以为自己够古板了,结果他比她还迷信,以前怎么没发现。
“可我来都来了。”阿朝不愿意走,她从怀里掏了掏,骄傲掏出两支棕褐色的糖块:“当当当,我来给你送糖。”
褚无咎看着,是秋梨膏糖。
他手中的笔顿住,原本不耐烦想让她快走的话凝在嗓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突然特别想吃糖。”她小声叽歪:“陪我吃一会儿吧,就吃一会儿。”
褚无咎沉默半响,放下笔起身走过去,阿朝高高举起一支隔窗递给他,他顿了会儿,才慢慢伸手去接。
两个人的手指在柄杆处不小心碰到一起,像触电似的,都无意识地蜷了蜷指尖,阿朝主动先松开手,毫无异样地对他笑嘻嘻:“这可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是不是也很好吃。”
褚无咎冷淡说:“我不喜甜食,吃不出区别。”
“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还非得气我。”阿朝哼一声,在自己那支糖块大大咬一口。
她含着甜滋滋的糖块,抬起头,就能看见月亮,那一弯月牙高高挂在夜空中,明亮又美丽。
她突然说:“褚无咎。”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无论明天会发生什么,无论以前别人说过什么,无论未来谁会说什么。”
她说:“但在我心里,能认识你,从来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
褚无咎垂眼看她,他的神色说不上惊喜与高兴,只是终究渐渐比往日柔和。
他的神经实则已经紧绷到极致,这数百年的筹谋将在明日倾力一搏,明日杀魔君、吞噬魔种,他也许会成功,更也许会入魔、化妖,也许甚至会死,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绝不可能后退半步,要么他死在昆仑,要么他必将成为这片乾坤大地的帝主。
他的心绪扭曲而复杂,平静的皮囊下,他压抑着极度暴虐与亢奋的戾气,他的野心,他的欲望,没有人可以懂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懂他,可在这样的深夜,听见她这样的话,他的心还是会缓慢轻微地颤动。
他有九分九的时候想掐死她,但总有那么一刻,他知道,她对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嗯。”他冷淡说:“我还没死,不必你来这里与我流露真情。”
“……”
阿朝弯下腰,捡起块小石头,一把向他扔过去。
褚无咎侧身让开,脸色黑下来:“衡明朝!”
“你闭嘴吧!”阿朝大声骂:“我真是闲得来跟你说这些废话,对牛弹琴!混蛋,再见!我走了!”
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在夜色中跑着,风吹起她大红的裙摆,吹过她发髻别的玉簪。
今天有月色、有烛光,可夜太深了,他心不在焉,一点也没注意到。
阿朝跑着跑着,渐渐慢下来,她往前走,把手里的秋梨膏糖咬在嘴巴里,然后取下发簪,看着掌心玉簪花瓣被雕刻的生涩却柔和的弧度,她摸了摸,忽而笑了起来。
兰因絮果,造化弄人。
这就是天意。
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这一夜过去,她终于可以踏实地、完全地死心了。
前面有一片小湖,她走过去,弯下腰,捧着玉簪慢慢放在水中。
水光粼粼,月色映照玉色,一如往昔的光华明亮,好像还是许多年前,她在热闹的船市上高兴咬着膏糖乱转,就感觉鬓角一凉,被斜插一支清凉细润的花簪,她扭过头,长身玉立的少年负手站在身旁,垂眸清冷又柔和地凝望她。
再也回不去了。
她松开手,看着它从掌心慢慢跌落。
从此以后,她只有明日,再没有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
再过一百年,也许直到他闭眼,袁子明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元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却不是一个好天气,昆仑新掌座与褚氏少主的合籍大典,当今乾坤人族最显赫而威望的两方庞然势力在这一日达成至高权力的协约,它是如此之恢弘,如此之盛大,连天地都仿佛为之撼动,天空呈现一种灰黑的颜色,像无边无际的沉云,厚厚地压下,几欲倾覆。
袁子明站在人群中,看见各方的势力,仙门、氏族、妖魔,成百上千,乾坤大地,三界之中,掌握最高权力的一群强大生命芸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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