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其实对衡明朝印象很深,她是衡玄衍的弟子,连他的义父血罗刹都对她有过不一般的情愫。
殷威对乾坤仙门心态很复杂,人族与妖魔毕竟不同,他也说不上对人族多么同情,但血罗刹骗他立了一场假的天地誓,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是让他感到耻辱和羞愧,怀着这种隐约愧疚的心情,他才决定来参加这场合籍大典,他说:“恭喜你们。”
这话不是虚话,他的心里颇为真诚。
“你的师尊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敬重他。”他忍不住说:“你成亲了,沧川剑尊必定高兴。”
阿朝说:“谢谢。”
殷威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有深刻的感受,像是有什么迫切想说的话。
“你的师尊,我的义父,他们都是盖世的雄豪,却彼此残杀,不得善终。”殷威想起义父,口中泛开苦涩的滋味,他终于吐露心声:“我不想和你们乾坤仙门为敌,我的夫人是你的师姐,你的丈夫也赠过我无患草,我们是姻亲、也有恩义,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我愿意与你们人族缔结真正的太平盟约,让百姓安居乐业,共享这三界山河。”
阿朝看着他,突然说:“魔君陛下,你觉得乾坤子民是你的百姓吗?”
殷威皱眉:“什么?”
“你大概不会这么觉得。”阿朝笑道:“因为我现在也还无法把妖魔当做乾坤的百姓。”
殷威疑惑又恼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小时候生活在凡人界,我生活的中原与戎狄交界,每一年都要打仗,唯二的和平,一次是戎狄的大汗杀进我们的皇城,砍下我们皇帝陛下的头颅悬在城墙、杀光所有不驯服的汉臣,准备建立戎狄王朝的大一统;一次是后来我们的新君带着朝廷大军杀进草原,将戎狄的王帐烧成灰烬,将戎狄子民并入中原的疆域,逼着他们开荒耕种、移风易俗。”
巨大的轰鸣从脚底震裂,殷威猛地瞪大眼睛,看见对面的红衣少女用清亮的语气说:“魔君陛下,你不该想与我太平,你应该坚定地不择手段地杀了我,就像我,必定要你今日死在这里一样。”
“放屁!”
“我好心来参加你们大礼,你们竟设计害我!是我看错你们人族,装得道貌岸然,竟卑鄙无耻至此!!”
殷威终于明白过来,他双目瞬间赤红,一掌向阿朝拍去,那一掌被旁边猝起的刀锋撞开。
殷威心知中了计,他心中充满被愚弄的愤怒,周身爆出暴虐之气,怒吼一声:“儿郎们!与我杀出昆仑!”便转身带着众妖魔向外冲去!
阿朝被褚无咎及时扯住手臂避开魔君的攻击,她余光瞥见无数道流光紧追而上,霍肃拔刀冲在最前面。
“你与他说什么废话。”褚无咎不满她多嘴多舌,冷冷看她一眼,松手把她推到后面:“闭上嘴,在这儿等着。”
阿朝踉跄后退两步,看着他跃身而起,悍烈的灵光划过半空,一力生生撕开漫天浑浊魔气。
阿朝曾见过师尊与先魔尊血罗刹决战,那时她还不是昆仑掌座、还不用担起这沉甸甸的责任,那时她还可以肆意沉浸在悲痛中,心如刀绞,眼泪遮蔽住视野,几乎看不分明。
但这再一次仙魔大战,她却从未有过的镇静与平定,仰头专注地凝望着。
长生珠和她一起望着,心态可没她好,它的心却高高悬着。
妈的,长生珠恨恨想,褚无咎你丫可一定要撑住,你之后还能不能有媳妇可就看你这一哆嗦了。
龙啸从昆仑千百座大山中宏宏昂扬,灵光从大地冲天而起,汇成一道道穹顶柱般的锁链,这些曾封印着上古龙息的巨锁将漫天魔秽切割成无数斑驳碎片,大片大片显露出庞大兽形的妖魔被碾碎成尘埃,拖着一道道灰黑烟尘从天空坠落。
在漫天灰烬中,魔君嘶吼着变作一头顶天立地的巨魔,乌云化作他手中的巨斧,他的法相怒目圆睁,魔斧挟着滔天之势狠狠劈向昆仑云天峰——就在那一刻,升起万钧的光。
像天地所有的灵光向那里汇聚,汇成一片比太阳更耀眼的光,那是最至高的生灵之力,是天命化作实质降临的规则与法理。
青年站在那里,他的衣摆被劲风吹得猎猎翻飞,他不握剑,不用刀,不执任何法器,但天道的意志在他面前贯通,浩大而恢弘的灵光从他身后化作凤鸟展屏般的圣相。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而泛开流光,在那一刻贯穿魔君的头颅。
殷威猛地僵滞在那里。
“威哥!”
凄厉的女声突然哭喊:“威哥!!”
那只修长的手缓缓收紧,从殷威识海中把半颗桃型的魔种生生抓出,殷威全身颤动,他所有的生命与力量源源向魔种灌去,天地间所有秽物与魔气妖力都疯涌向那半颗脆弱的魔种,从未有过的恐怖力量迅速蜂聚成风暴。
“大爷的——”望见这幕长生珠骇得倒吸凉气,它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尖啸:“不行!这东西已成天地邪物,昆仑龙脉压不住它!压不住它!!”
魔种被在那只手掌中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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