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宽厚手掌在她脸颊前停住,再也没能往前伸。
他高大的身影倏然倒下,化作一滩虚薄的魔气。
蔚韵婷瞳孔颤抖,心脏像被拧紧,声嘶力竭地哭喊:
“威哥!!”
褚无咎慢慢收回手,鲜血与腥浓内脏残片沿着他手掌滑落,正在这时,磐石刀斜向劈来,褚无咎赤手握住,另一只手迅猛化掌刀就向霍肃拍去。
这一掌而去,掌风森戾悚骨,如拉朽摧枯,霍肃甚至来不得及躲,他眼睁睁看着那一掌拍来,心知自己受这一击必定碎身断骨。
詹桓骇然:“霍师兄!”
就在掌风要拍在霍肃心口的前一刻,褚无咎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下。
这实在是太不知死活的动作。
褚无咎脸庞带着种极尽残酷的冷漠,转身想都没想反手一掌拍去。
冰冷的手掌挟着腥风,狠狠拍进柔软脆弱的血肉中,那一瞬间,响起女孩子低低的闷哼声。
褚无咎的身形倏然凝固。
那是很小的一声,但在他耳边,如惊雷轰然炸响。
他的耳膜嗡嗡响,布满视野的血色像被从中间撕开,他终于能看见景象。
衡明朝站在他面前,在冲着他笑。
她在笑,然后黑红色的、粘稠的血水从她嘴角涌出来。
阿朝忽而想起来,那天在姑臧,蔚师姐恳求她拿出‘相思引’的解药,她说她不知道,蔚师姐不相信,说她必定知道,只是不愿意拿出来解掉情蛊。
可阿朝没有骗人,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真的不知道解药。
她从没有情蛊的解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世上所有毒蛊解除的共同的办法
——当母蛊自愿死去,一切契约将随着母蛊最终的意志,烟消云散。
阿朝知道,终于到了这一天。
她看见褚无咎要杀霍师兄,她赶紧小跑几步,拍拍褚无咎的肩膀,他转过身一掌拍来,她站在那里,半步也没有躲。
她看着他眼中腥浓的血色像被一把刀劈开,重新浮露出清明的神智,他看着她,许久像回不过来神,半响,他的手开始颤抖,他全身开始颤抖。
他的眼瞳颤抖,死死看着她,变得目眦欲裂、撕心裂肺。
血气从心口冲上喉头,阿朝一口血吐出来,便再止不住,大口大口的血呕出来,沿着她的下巴、脖子淌下去,漫红她胸前的布料。
她边吐着血,边忍不住,竟然笑起来。
“褚无咎,你以后就是三界的老大了,看在我们好歹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得对我们昆仑好一点,你得保护我们人族,别被妖魔欺负。”
她说:“蔚师姐是我的师姐,你既然喜欢她,以后就对她好,补偿她,别辜负她。”
她终于等到机会,能把那些早想好的藏在心里的话都一气儿说出来,好像终于能完成一件等待了许久的事。
她心里特别轻快,甚至高兴。
她说着话,拔出太平剑,那柄曾经流光溢彩、如今却已蒙上厚厚魔气的剑,她横过剑刃,抵在自己的脖颈:“褚无咎,别辜负我呀,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做一个好帝君,镇守太平,平定八方。”
她看着他,像望着遥远的爱人,像望着一个信赖的君王,望着一个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人。
褚无咎,我想你能做一个好帝君呀,英明神武,受人敬爱,有温柔的妻子、儿女绕膝,有我们俩都没有的阖家美满团圆。
褚无咎,你肯定已经不记得两百年前我们一起放花灯,其实我那时曾悄悄发誓: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杀你,我一定会挡在你前面,如果有一天你快死了,我也愿意拼命救你回来;我许诺的那些誓言,我从没忘记过,我都记得,今天,我都做到了。
我都做到了呀!
“褚无咎,褚无咎。”
她浑身流着血,眼睛却在晶晶发亮,她久久望着他,像要把他记在心底。
褚无咎,我从没有告诉你,可我真的无比认真地爱过你。
“褚无咎,”她终于露出个大大灿烂的笑容,大声说:“我放你自由啦。”
我知道你一直最想要自由,我终于把你想要的自由,还给你了。
从今以后,我们两个,终于,都能自由了。
…褚无咎,
再也不见啊。
褚无咎第一次见衡明朝,她坐在树上,躲在树杈后悄悄瞅他。
那年她才十四岁,像一只刚长出芽的细竹,眼眸清澈又明净,藏在茂密阴翳的树枝后,傻乎乎地呆呆地看他。
褚无咎想,真是个娇小姐,蠢丫头。
后来这个娇小姐、蠢丫头,在他的精心谋划下,终于成了他的未婚妻。
褚无咎比所有人更早体会过弱肉强食与世态炎凉。他少年时遇见魔尊血罗刹,被活活抽出脊骨,换成一条魔骨;十二岁那年,他的母亲深夜打开他的屋门、想把他献给好美色的褚家小管事;与衡明朝定下婚约后,他承嗣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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