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神却越来越冷:“她是吃定了,孤会永远纵容她。”
那她真是错了。
情分。
他们是曾经有深刻的情谊,可从大婚被毁掉的那一日,从她选择自刎背弃他的那一刻,所谓的情分,就灰飞烟灭,少得可怜。
帝王站起来,猛地拔出不远处悬于架上的天子剑,剑身划过森凉的寒光,他转身毫不犹豫往外走。
褚毅肝胆俱裂,连忙追上:“陛下!陛下!!”
褚无咎心里燃着一团恐怖的火,他突然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学会听话?
她为什么永远做不到柔顺、乖巧、安于现状。
她为什么,总是一次一次,非要在生活足够稳定、安泰、甚至轻松快活的时候,在他竭尽全力试图维系这种宁静局面的时候,猝不及防、自作主张,毫无顾忌打碎他所有的隐忍与妥协。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还要怎么做,她还想怎么样?她还要怎么样?!
褚无咎感觉眼前的色彩渐渐扭曲成一种怪异的鲜红,他的额头一跳一跳地疼,有只有他能感知的恶鬼在脑海里狰狞地怒吼,很多声音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他快要被她逼疯了,他想杀人,他想杀人。
他要杀了她。
她死了,他就解脱了,她死了,她就再也不会挑衅他、背叛他,从此他也不必奢望什么,他们再也不会争吵,可以安静地永远在一起,这样很好,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褚无咎越想越觉得很好,他甚至笑了起来。
吕忠吓得抖如筛糠。
他眼看着帝王大步走来,眉开眼笑跑过去还没来得及报喜,就看见帝王手中拿着的天子剑。
“——”
一股凉意瞬间寒到骨头里。
“陛下!陛下!”吕总管凄厉地喊叫,帝王却充耳不闻,无数宫人恐惧的尖叫跌倒在地,帝王视若无睹,宽大袖口垂握冰冷的长剑,剑尖慢条斯理一寸寸划过地面,他迈进大殿。
阿朝刚由太医诊完脉,正倚在贵妃榻,听老太医絮絮叨叨讲前几个月孕事的注意事项,听得她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掉。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恐惧骇然的惊呼与哭叫,阿朝一下被惊醒,然后就听身边老太医一声惨叫颤颤跌坐在地,满脸恐惧望着门口的方向。
阿朝眨了眨眼,抬起头,就看见高大颀长的帝王缓缓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玄衣,是那种闭关修炼时穿的道袍,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他的脸庞覆满魔纹,眼眸已经变作血红的妖瞳,他的脸部轮廓冷峻,眉眼俊美,而此刻,过去所有的清冷与冷漠全部褪去,一种奇妙妖异的笑意浮现在他脸上,显出鬼魅般让人毛骨悚然的艳丽。
帝王的袖口自然垂落,握着一柄垂地的长剑。
他凝望着她,像望着深爱的前世重逢的情人,低柔的声音唤她:“阿朝。”
阿朝默不作声看着他,慢吞吞从榻上站起来。
他走来她面前,天子剑的剑尖不紧不慢刮过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像逼近弱小猎物的恶鬼,充满着一种恶意地恐吓。
“我说过多少次,衡明朝已经死了,不要再提起昆仑,不要挑衅我,不要违抗我。”
“我让你乖,你不听话。”他说:“阿朝,你为什么总不听话。”
阿朝看着他,像看着一只神经病。
“你总学不会听话。”他自言自语:“衡明朝,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所有的心力都已经耗费在你身上,我厌透了,厌烦透了,你不想低头,你不愿意,好,我也不再逼迫你。”
他举起剑,轻柔架在她脖颈,剑锋抵着她细软白皙的脖颈。
“我要杀了你。”他轻柔说:“我会把你切成碎块,斩段你的骨头,切碎你的内脏,一口一口,喝干你的血。”
他要把她完整吞下去,剥开她的头颅,放在身上,她的眼睛从此只能望着他,会永世安静地陪伴他,再也不会总试图伤害他,让他扭曲而痛苦。
“呵呵,呵呵呵…”
入魔的君王像觉得很有意思,神经质地低笑起来,还边癫狂地笑,边温柔说:“阿朝,你别怕,我不会叫你疼,你别怕,别怕…”
“我不怕。”
阿朝也笑起来,边笑,边好脾气说:“我不怕的,陛下。”
神经病,就你会发疯,了不起啊?!
阿朝伸出手,指尖压住剑尖,一点点压低,对准自己的肚子。
帝王没有说话,他冰冷残酷的目光盯着她,像在冷眼讥讽她还想耍什么花招,然而阿朝什么花招也没耍,只是手慢慢放在自己腹部,轻轻摸了摸,抬头对他笑:“陛下,刚才太医来给我诊脉。”
“他们说,我肚子里多了点小东西。”她慢条斯理抚摸肚子:“陛下,您猜猜,这里面有什么?”
“……”
帝王冷冷看着她,好半响,他冰冷的眼神一寸寸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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