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笑着说,“怎么都在村长这儿呢?回家去吧,回家去坐坐。”
“不了,”章修严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今天日子不错,我们要去把袁宁父母的坟迁了。村长先生,麻烦您把刚才定下的人都找过来帮忙。只要一切顺利,刚才说好的事就不会有变。”
袁家奶奶见章修严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其他人也面带讥笑地望着自己,顿时明白章修严一行人是准备迁了坟就走,她们没半点好处可拿!凭什么啊!老二媳妇也就养了那小白眼狼儿两年,现在就可以过得那么舒坦,连离了婚都不用发愁!她可是这小白眼狼儿的亲奶奶!
袁家奶奶一屁股坐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没天理了,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回来了连家门都不进!以前他爸爸就是来讨债了,非念那么多书!家里那么多活儿一点都不帮,上学花那么多学费,算下来都能建一栋楼房了哩!”她边干嚎边抹泪,吐字却还清晰无比,句句都想戳袁宁心窝。
袁宁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闹腾。
老村长看不下去了,骂道:“你还提学费!袁宁他爸爸辛辛苦苦自己攒学费,被你拿去给你偏心的老大讨媳妇!袁宁他爸爸念书的学费是村里人一毛钱一毛钱给他凑的!袁宁他爸爸是个有良心的,念完书就回来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他回来以后我们村的孩子大半都上了初中——不少还都考上了高中!他们把一半工资拿回来给你们,让你偶尔帮忙带宁宁,你把钱都拿去补贴你们家老大家里,若不是老二媳妇心疼宁宁,常让袁波偷偷带点吃的给宁宁,宁宁恐怕连鸡蛋味都没尝过!”
村子那么小,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只不过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袁家奶奶都丢人丢到外人面前了,老村长气得不轻,一股脑儿把过去的事都倒了出来。老村长喘着粗气,怒火越烧越旺:“现在人家宁宁的大哥答应给村里修一条路!白眼狼?讨债鬼?谁是白眼狼!谁是讨债鬼!你要是还想你们家老大在村里抬得起头来,就赶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袁家奶奶察觉四周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干嚎了两声,想辩驳几句,却发现自己能扯来的皮都被老村长给撕掉了,只能在众人的鄙夷中灰溜溜地回了家。
闹剧终于收场,章修严牵着袁宁的手沿着田埂往村外走。树木凋黄,山色沉沉,章修严握住袁宁有点冰的手掌,注视袁宁安静的侧脸。这就是袁宁长大的地方吗?村子很小,地不太干净,出了村到处都是山和田。章修严看到一座快要塌掉的校门,顿了顿,问袁宁:“这就是你爸爸妈妈以前呆的学校吗?”
袁宁定定地看向里面破破烂烂的教室和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红了眼眶,说:“是。”
当时还没来得及开始重修村小,爸爸妈妈就出了事了,最后的老师没有了,村小自然也开不起来了。当初弄走大樟树、答应要帮忙重修村小的人消失无踪,这座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破落村小终于撑不住了,哗啦啦地塌了一片。
袁宁听人说过,房子是很害怕寂寞的,要是太久没人住它们很快就会坏掉——青苔会爬上它们的窗台,野草会钻进它们的墙体,裂缝会出现在墙上、地板上,屋顶上的瓦片也会被风雨侵蚀。当有人想起它们、回头看它们一眼时,会发现只要轻轻一推它们就会倒下。
袁宁紧紧回握章修严的手。
老村长提醒:“再不去的话,可能得弄到天黑。”到那时候帮忙的人可能不太愿意动手了。
章修严领着袁宁跟老村长走。
他们上了山,还没走近,就听到一声尖锐凶狠的猫叫声。章修严顿步,把袁宁护在身后。老村长怔了一下,才说:“这猫儿还在啊!宁宁你还记得吗?你爸爸妈妈下葬那天,这猫儿就跟着来了!这猫儿脑门和耳朵黑黑的,其他地方都挺白,以前总趴在村小那儿听你爸爸妈妈讲课,你小时候很喜欢它的。”
袁宁已经从章修严身后钻了出去,不敢置信地喊:“小黑!”
一只黑耳朵的猫儿从树上跳下来,浑身的毛依然直直地竖起,一双金色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有人也记得这猫儿,对袁宁说:“这猫儿以前被石头压住了,右边的前腿有点瘸,当时是你爸爸把它从石头下就出来的。这两年它一直在这附近守着,上会有个人踩到你爸爸的坟头,差点被它咬了一口!”
袁宁鼻子一酸。小黑它知道里面躺着的是爸爸吧?袁宁蹲到黑耳朵猫儿面前:“小黑,我回来接爸爸妈妈去北边。那边的公墓很大,也很干净,爸爸妈妈待在那里不会再有人打扰。”
黑耳朵猫儿仰头看着袁宁,像是在思考袁宁的话的可信度。
“谢谢你一直在这里陪着爸爸妈妈,”袁宁吸了吸鼻子,小心地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黑耳朵猫儿定定地看着袁宁半饷,轻轻一跃,跳进袁宁怀里。
袁宁把黑耳朵猫儿搂进怀里,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小时候他也很怕寂寞,看见猫儿趴在教室外面时总爱和它说话,但他不敢摸它更不敢抱它,他怕它会不高兴,万一它生气了跑得远远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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