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防风林往远处看去,到处都是漫漫黄沙。凛冽的风吹过来,令那黄沙如海浪般活动,像是随时会将周围赤裸得毫无防备的土地彻底侵袭。
袁宁忍不住问:“师兄,整个沙漠边缘都这样吗?”只靠着这样薄弱的植被抵御着这么一只黄沙怪物的侵蚀?
杜建成沉默着点点头。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方法可以阻挡荒漠化的加剧,他也希望袁宁的设想能成功,但他很清楚这样的做法不过是杯水车薪,带不来多大的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所能做的事终归是有限的。
不过不能因为“有限”而什么都不做。
也会“云山模式”会给昌沧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杜建成陪着袁宁跑了大半圈,领着袁宁去附近一个牧场吃晚饭。牧场是典型的北方大牧场,进门之后是一望无际的牧草。正是冰消雪融的时刻,枯黄的大地渐渐冒出些新绿,有牛羊成群地散布在远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但还没到黄昏,是以动物们还安如泰山地吃草,时不时嘶叫几声,仿佛在热络地呼朋引伴。
与袁宁的云山牧场相比,这边少了几分精细,多了几分粗犷。牧草也不大一样,连苗儿都长得要粗壮一些,罗元良一路上仔细地分辨着,像在考虑有没有适合引种的牧草种类。
牧场主人是个爽朗的北方汉子,广眉深目,鼻梁笔挺,还长着一下巴胡子。他乐呵呵地接待了袁宁一行人,得知袁宁的计划之后大方地表示可以帮忙联系人手。他的牧场够大,忙碌时免不了要招些临时工人来做事,对附近有多少可用的人了如指掌。
知道袁宁也有个牧场,牧场主人招呼袁宁喝了碗马奶,领着袁宁几人骑马看牧场,交流一下经营牧场的心得。华中的土地到底要比昌沧贵,这边的牧场比云山牧场要大上好几倍。袁宁翻身上马,与罗元良、牧场主人绕着牧场骑行,享受初春临近傍晚的明媚阳光。
“除了牛羊之外,养的基本就是赛马了。”牧场主人说,“我们这边流行赛马,草原上每年都会举办各种马赛,有时候一匹好马就能养活整个牧场。你们可以挑几头回去养养看,不过华中那边水土不一样,不知道我们的赛马到了那边野性还在不在。”
袁宁没有推拒,笑着向牧场主人道谢。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会增进友谊,牧场主人就非常喜欢爽快大方的袁宁,高兴地说:“你这小孩不错,我喜欢!”
牧场主人领着袁宁转了一圈,踏着夕阳余晖缓缓回到住处那边。一位头上戴着帽子的妇人抱着小孩出来,朝牧场主人说:“阿古拉,艾彦先生来了,要和你商量防疫计划呢。”
牧场主人转头对袁宁和罗元良说:“那正好,小袁先生和小罗先生来看看我们这边的防疫计划和你们那边的一不一样。”
袁宁欣然答应,与牧场主人一起往里走,只见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那儿,正用左手捧着热茶在喝。见牧场主人进来了,对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阿古拉先生,又来打扰你了。”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男人身上却还是透着种干净美好的气质。
艾彦
袁宁没真正管理过牧场, 防疫方面一直是罗元良在管, 看方案的自然是罗元良。袁宁和艾彦攀谈起来。艾彦相貌不像是北方人, 更不像是草原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晚霞在天边铺展了一层绚烂的锦绣。阿古拉的儿子和牧场其他工人放马归来, 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马上跑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显然是放了一天马饿坏了。阿古拉叹息着说:“别看艾彦先生像个文化人, 驯马可比我们很多人要强。要不是不能上马,早帮我们拿个头名回来了。”
艾彦先生摇头,温声笑道:“真要我上马, 我可能往哪边跑都弄不清楚。”
袁宁早就注意到艾彦先生的右手接的是义肢,没多问, 见罗元良放下了防疫计划, 不由转开话题:“罗哥你看完了?”
罗元良点头:“畜种不一样, 常见病也不一样,防疫方案自然也不一样。不过既然要带些马回去, 了解一下也是要的。”华中那边没有赛马风气, 不过罗元良还没养过赛马,对这方面有些兴趣, 刚才早就和阿古拉商定好要带匹种马和几匹母马回去。
艾彦先生趣道:“你们要挑种马的话, 可别挑那两匹白色的。那两匹虽然是非常好的公马, 但做不了种马。”
阿古拉提起这个也一阵无奈,叹着气说:“没错,不能挑那两匹白色的。”
袁宁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不能挑它们?”
阿古拉:“……唉。”
阿古拉的妻子见阿古拉憋不出半句话来, 含笑插话:“那两匹白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离开过对方。到了发情的年纪也不找母马。后来阿古拉把它们分开,分别和顶好的母马关在一起,它们不但不和母马交配,还玩起了绝食。阿古拉心疼死了,又把它们放到了一块,它们才再一次欢快地吃起了东西,年长的那匹去年比赛时还拿了个第二,这可是我们牧场最好的成绩——阿古拉对它们是又爱又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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