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却道:“五丫头我素来也是极爱,但老爷,您要想想,那教养嬷嬷都在大房,咱们姑娘们也得去大房学规矩,可是老太太那里……”
说到这里,章思源也是老脸一红,全因这刘姨娘原本是买进来的弹唱丫头,后来因生的伶俐,又会做针线女红,便做了妹妹的陪嫁丫头,但刘姨娘最后和他有了首尾,故而才纳进门来。
章家老太太乃是原配,一无所出,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是庶出,老太太在四十岁上下才生的姑太太这嫡亲的闺女,视若珍宝,什么都要为女儿选最好的。选的女婿是清贵的诗书礼乐家出来的读书人,嫁妆就陪了二十万贯。可偏偏刘姨娘这件事情闹出了丑闻,差点影响到姑太太的声誉,章老太太对刘姨娘一百个不喜,平素请安都不要她去。
冯氏见章思源没了言语,心里松了一口气。
云骊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章思源站在甲板上,看着江河顺行,忍不住吟道。
他身边站着两个少年,高一些的生的浓眉大眼,稍矮一些的生的很是白皙清秀。这二人听到章思源念及这首诗,倒是都有些感慨,因为下面两句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章思源年少及第后就外放做官,中途只回家了一次,可想而知,他该如何想念自己的家乡。
“文龙,文懋,此次你二人回去后,便留在京中读书,替我好生孝敬你们祖母,平日无甚事就听你们太太的,照顾好姊妹。”
这二人连忙躬身应是。
不知道是否近乡情怯,瞬时章思源倒没有兴致再在这里了,遂打发他二人下去。
文龙在前面先走了,他是太太冯氏的亲儿子,平日里看的眼珠子似的,现如今自然要去冯氏处,文懋则回了生母刘姨娘处。
此时,恰逢刘姨娘在教女儿打双陆,她是个中好手,不料儿子这个时候过来了,刘姨娘忙道:“懋哥儿,不是听说老爷领着你们在说话,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文懋笑道:“老爷就带儿子和大哥在那边说了会子话,也就散了。哦,对了,这次老爷说让我和大哥留在京里读书,还让我们好生孝敬祖母和太太。”
能留在京中读书当然很好,天下才子虽然出自苏杭,苏杭文风也鼎盛,但京中交游多,章家原籍在真定,如今举家都迁入京中,若是在顺天府发解,自然比苏杭要好考一些。
刘姨娘则道:“读书的事情你听你爹爹的准没错,只是留你在太太跟前我不放心。文龙不过比你大两岁,在苏州时,他是去顾家族学读的书,那顾家一门八进士,三代国子监祭酒。当时说的好听,让你先在家里学几年,再去顾家附学,可你爹爹为你请的先生,哪次文龙不懂了,就把那先生喊过去,反而教你的正经功夫没有。这回教养嬷嬷的事情,她又从中使绊子,你妹妹也没去成。谁都别打量谁是傻子,她做了些什么勾当,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孙姨娘进门时带了那么多箱笼,早被她放进库房,这回文鸾那丫头出嫁,我看有一半都是孙姨娘的嫁妆。”
说到最后,刘姨娘真是越发生气了。
文懋到底才八岁,见母亲这般大的怒气,又想日后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颇有些忐忑。只因刘姨娘在后宅极受宠爱,老爷也经常过来他们这里,文懋事实上经常见到父亲,父子感情很深,他的待遇也不差。
但是若老爷外任,刘姨娘必定要跟着去的,云骊还好,到底是姑娘家,即便受到磋磨,那顶多也就是月钱银子发的不及时,下人有意怠慢,但文懋稍有不慎,可是影响前途的大事。
因此,文懋有些惶恐:“姨娘,要不然儿子也跟着外任去吧?”
刘姨娘也颇有意动,却听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童道:“姨娘,哥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哥哥这样临阵逃脱,岂不是让爹爹到时候都看不起。”
她说完,又对刘姨娘道:“姨娘,家中也请了塾师,姊妹们也在一处学,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些教养嬷嬷本是教宫里的人的,就是咱们学了,又不进宫,有何益处?”
文懋素日是知晓他这个妹妹云骊早慧,一岁多就能把唐诗三百首背下来,三岁就跟着姐姐们上闺塾,六妹妹想方逃学,七妹妹在学堂坐不住时,只有她一个人坐住了,还十分勤学。
他感叹:“妹妹真是比为兄我看的透彻。”
却听云骊道:“说起来还是先生跟我说的一番道理,当初在苏州时,六妹妹分明经常偷懒,但姐姐们却无一人说她,不仅如此,还为她遮掩,我的字写的比她好多了,却无人夸我。有一
日,我不大服气,先生就对我说历史上有个宰相叫韩琦,他也是庶出,他比哥哥的处境还不如呢,他父亲早亡,母亲是妾室,由哥哥们抚养长大,却最后中了进士,不仅如此还做了宰相,封了国公,还追封了生母为秦国太夫人。”
“我想哥哥你如今比他的处境好多了,至少老爷在,姨娘又疼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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