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下的一双小脚动了动,正在用膳的胥帛琛不自觉的循着声响看了过去,只见陆瑾禾仍是在认真抄写着卷宗,可一眼便看得出她心神不定的很,若不是有这些卷宗压着,她必然是已经起身团团转了。
胥帛琛心疼的紧,顿时也索然无味,放下了筷子,无心用膳。
戌时已过,一干人等精疲力尽,怨声载道的散了值,各自揉着酸痛的手臂回去了。
陆瑾禾仍是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去的意思。
胥帛琛看着她颤抖着手臂还在拼命书写的模样,心下不忍,出言提醒道:“已经戌时了。”
陆瑾禾笔锋一顿,抬头看向了胥帛琛,便听胥帛琛继而道:“回家去吧,明日再继续。”
陆瑾禾看了看自己那颤抖的手腕和最后那几个颇有些像毛毛虫的狗爬字,她的手臂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写下去,只怕也尽是些不能看的,索性依了胥帛琛所言,起身告辞准备家去。
陆瑾禾出了书房,东方已是弦月高悬,忽而飘过一层云雾,轻纱一般,挡住了弯月。
夏风拂面,陆瑾禾抬头望了望罩着面纱的弦月,委屈憋闷之感登时涌上心头,霎时间就湿了眼眶。
匆忙用手背抹了一把湿湿的眼眶,抹掉了呼之欲出的眼泪,陆瑾禾抽了抽鼻子,抬脚想走,可方才擦掉的眼泪霎时间又蓄满了眼眶。
陆瑾禾措手不及,方才抬手想擦,泪滴却簌簌而落,断线珍珠一般,噼里啪啦。
陆瑾禾抬手抹了又抹,可这擦拭的速度却怎么也比不上泪落的速度。
连眼泪都要跟她作对,陆瑾禾气的不行,本就委屈的心现下更是委屈的很。
“这么多的案宗真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
“就是,累死人了。”
两声抱怨声入耳,陆瑾禾越发惊慌失措,她这满脸眼泪的,若是被人瞧见了……
陆瑾禾匆忙转身躲进了拐角,蹲下身来捂住了嘴,听着谈话声越来越远,松了口气,索性哭个痛快。
就算案宗阁失火和她没有关系,可是爹爹的案宗卷被烧毁了啊!这是她唯一可以接触的线索,无疑是唯一的希望,可就这么生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烧毁了……
更何况,陆瑾禾总觉得胥帛琛没有同她说实话,她总是隐隐觉得案宗阁的大火同自己脱不了干系,那么爹爹的宗案卷被毁,自己岂不就是罪魁祸首?
噙满泪水的星眸闪过一丝慌乱,陆瑾禾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竟然是自己害得爹爹的案子不能沉冤昭雪!竟然是自己亲手毁了这最后一丝希望!
‘我怎么这么没用……’陆瑾禾心下暗暗的骂着自己,眼泪流的越来越凶,丝毫不知道身后的胥帛琛已经盯着她看了半晌……
方才她出来的时候胥帛琛便一直盯着,从她站在月下委委屈屈到慌里慌张躲进墙角,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心宛若被千百根利剑同时刺穿一般,疼的极尽疯狂,没错,案宗阁的火是胥帛琛放的,为的就是绝了陆瑾禾的路,让她放弃追查当年之事,他深知宗案卷一毁,陆瑾禾必然伤心欲绝,可他还是狠下心这么做了,当年之事背后势力庞大,操纵之人说是只手遮天亦不为过,若陆瑾禾真的看到了当年的宗案卷,循着涉及之人查了过去,那人杀她灭口轻而易举,无异于是飞蛾扑火,他怎么能看着她丢了命?
陆瑾禾越哭越凶,胥帛琛原本想让她痛哭一场也好,可她哭了这么久也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这若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胥帛琛想了想,上前一步,递过了帕子。
陆瑾禾正哭的抽泣欲仙,泪如泉涌,忽而面前多了方雪白的帕子,一时惊讶,顿时止住了哭泣,挂着一脸的眼泪,愣愣的看着这拿着帕子的手,只觉得这手怎么那么像胥大人的手……
胥大人!
陆瑾禾心里一惊,循着那拿帕子的手缓缓的抬起了头……
胥帛琛心里猛然一抽,陆瑾禾哭的眼睛红红,璀璨星眸中尽是粼粼水光,圆圆肉肉的团子脸上还挂着好几滴泪,红润的小嘴因惊讶而微张,鼻头也哭的红红的,说不出的可爱怜人,好似被风雨摧残的粉嫩荷花……
看见胥帛琛,陆瑾禾有一瞬间的懵,全然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胥帛琛见陆瑾禾呆愣愣的模样,动了动拿着帕子的那只手,示意她接过帕子擦擦眼泪。
陆瑾禾不知所措,也不好让胥大人一直举着手,只好愣愣的接过了胥帛琛递过来的帕子,却也只是攥在手里,并未用它来拭泪。
胥帛琛出言询问:“哭什么?”
陆瑾禾不知如何作答,握着帕子的小手一紧,急忙低下头去,拿着帕子便开始胡乱的在脸上擦。
“我……我……”陆瑾禾支支吾吾,乌黑的眸球快速转了两下,寻到了一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由头:“我……我写卷宗写的太累……”
“哦?”胥帛琛冷声道:“累了还不赶快家去歇着,倒要躲在这里哭鼻子?”
陆瑾禾心虚慌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