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冷笑,一把攘开宁母,指着宁檬开骂:“打的就是你这么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恶毒,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啊。你滚远点儿,生了不晓得养,我替你教!省的以后出去继续祸害人。”
宁檬尖叫着要往许妈身上扑。可惜的是,她那点儿花拳绣腿,在小姑娘堆里头能仗着指甲长下手狠占到便宜。许妈常年在田间干活,力气可不比小姑娘,手一攘,她就又倒在了地上。
旁边护士徒劳无功地喊“别打了”,却不敢真上来劝。私心里,她也觉得这个女的欠管教,跟个疯子一样。
陈母目瞪口呆,陈父觉得痛快。就得有个厉害角色这么站出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一个教训。教不会她打会她。
最后还是病区的主任出面,劝开了许妈。
许妈恶狠狠地指着宁檬:“你以后再敢讲我女儿一个不字,我打到你懂规矩为止。”
宁檬脸上的妆哭花了,黑黑的两道线挂在眼睛底下,样子滑稽可笑。纵使她哭的伤心,人家一见她的模样却都忍不住要发笑。
林奇厌烦地扫了她一眼,不肯再看她。他想许多说的没错,他就该回学校好好上学去,这样就没有这么多是非了。
许多的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了,初步诊断为大叶性肺炎。要是搁在平常,她就该转到呼吸内科继续治疗了。可鉴于现在情况特殊,谁也不敢冒险。邻省已经发现“非典”确诊病例了。
索性传染病房被划成了发热病房,她跟陈曦,一个大叶性肺炎,一个脑膜炎,统统都住了进去。
密切接触人群的隔离也解除了。宁檬第一时间往病房门口跑,她真是被许妈给打怕了。她没想到许妈会真对自己动手,那一巴掌下来,她的脑袋都被扇的生疼。
许妈鄙夷地看一眼落荒而逃的身影,冷笑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妖里妖气的东西。先学会好好走路吧。也有脸对我女儿说三道四。”
她心里头其实是憋着团火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再不是正经货色,怎么不讲别人,指着多多的名字骂?这个老二一天到晚都搞什么鬼东西。小小年纪,成天不着家。一个小姑娘,名字跟男人牵扯到一起,一位很好听嚒?
陈父礼貌地跟许妈打招呼。许妈之前那一通泼辣爽利的发作,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这种事,拿刀逼着他妻子,敏敏都做不出来。可对付那种混不吝的角色,偏偏又是许妈的做派最管用。
许妈的态度冷淡。她已经知道这对衣冠楚楚的夫妻,是那个叫陈曦的男孩子的父母。女儿病倒了,怎么是他们通知的丈夫。老许还一口一个“别的先都别管,先管孩子身体要紧”。
别的到底是什么?!
许妈之前是策略,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暂时联合起来对付那个小丫头片子。现在得分分清楚,她家是她家,没事别硬往她家身上凑。
陈父没有继续套近乎。他看出来了,多多的爹妈性子不同,她母亲面对他们夫妻时的警惕性非常强。
许妈的怒气消了一些。她这人在没有利害冲突时,习惯对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陈曦父母态度温和,她就不好对着人发火,只能心头憋着口气,恨自家丫头不争气。
小小年纪,不晓得好好上学,跟个男的不清不楚,拉拉扯扯的。
许妈愤愤地跟着护士去了许多的病房。
心思
许多还在发高烧,身上打着寒颤。在被送到病房住下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大的恐慌。她记得本市第一例确诊的“非典”病人是从北京回来的,而且得到四月底才发现。
她应该不是sars。
后来挂了水,她身上虽然依旧难受,却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前头准备模联时积累的疲惫尚未休息好,后面陈曦病倒的这几天她又没能好好休息,身体完全撑不住了。
医生过来跟她交代病情时,许多才刚刚转醒。看到病床边上的许妈穿着防护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还愣了一下。她妈怎么来了。
许妈恨铁不成钢地剜了许多一眼。当着医生的面,她要脸,不能开口骂女儿。可她的心跟在油锅里头煎一样。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个好名声!
看看那些妖妖俏俏的,男人占便宜的时候千好万好。等到结婚娶老婆,哪个会要这种人。他们港镇上,这种事情还少嚒?这个老二,不是人人都夸聪明能干嚒,怎么这点儿脑子都没有!
许多默默地听医生说话,当对方提到“大叶性肺炎”时,她松了口气,嗓子干的像沙漠,愣是挤出的声音:“噢,我知道,内科唯一能痊愈的病,不治疗也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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