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心头涌出一丝疲惫,他拿起鞋子去敲许多的房门:“多多,把鞋子穿上吧。”
门板没动,里头也没有声响。
陈曦这回没坚持,他转身将鞋子又重新放回鞋柜。
大约是他身上的萧索气息太浓郁。许宁难得没有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而是沉默了半晌,主动关心了一次:“你跟我姐,吵架了?”
陈曦疲惫地搓了把脸,换了个话题招呼许宁:“饿不饿,我下碗汤面条吧。”
许宁也没追着问,明显两人是吵架了架势。陈曦不想提,他也没必要盯着踩人的痛脚。
他默默从冰箱里拿出挂面鸡蛋跟鸡毛菜,往厨房走:“陈哥,你坐会儿吧,我来下面条。”
陈曦没有说话,他沉默地跟着许宁进了厨房,自发拿起鸡毛菜在水池里清洗。他心里头乱糟糟的,找点儿事情做,反而不至于那么空空落落。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声“哗啦啦”的响,如同他茫然的思绪,怅然若失。他真搞不懂,多多为什么会这样愤怒。她愤怒的方式是躲避,拒绝再跟人做沟通,又想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多多对他的态度完全是抗拒。
那些她哭喊出来的控诉一声声地击打着他焦灼的心。他问自己,他真的有不尊重多多嚒。他爱多多,怜惜多多,想要照顾多多;他认为这是一位成熟男人对待爱人最合适的方式。多多想要做什么,他支持就好了。为什么多多依然觉得自己轻视了她,不尊重她?
陈曦忘了将水池的活塞升起,水池里的水很快蓄满了,沿着池边蔓延出来。冰凉的水淹到陈曦的脚背上时,他才惊醒过来,赶紧拧上水龙头。
他有点儿尴尬地扭过头看许宁,发现对方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许宁没忍住,问了第二遍:“陈哥,你跟我姐怎么了?”
你这么失魂落魄,肯定不是小事。
陈曦勉强扯了扯面皮,挣扎出个笑脸的意思。他轻描淡写道:“咳,能怎么。你姐女孩子,闹脾气了呗。”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头却火烧火燎的。多多要真跟以往一样闹点儿小脾气就好了。他从来把多多的小脾气当情趣看,这样他们的恋爱才有滋有味啊。他俩不是相处的挺好的,有商有量,是个过日子的架势。
许宁心道,我信你才怪。不过陈曦既然要面子,他当然不会非得打对方的脸。他沉默地走到水池边上,把鸡毛菜捞起来,诚恳道:“陈哥,还是我来下面条吧。你要是待着无聊,把客厅的卫生搞一下。”
说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陈曦穿着的皮凉鞋上。
陈曦一瞬间尴尬起来,他回来以后一直没顾上换鞋子,连卫生间的地板砖上都留下了几个黑脚印。平常家里卫生一般是许宁早上起床后做。自己这样无视别人的劳动成果,真心脸红。
他去卫生间拧了拖把,将家里的客厅以及走道都仔仔细细拖了一遍。经过许多房间门口时,他总疑心自己听到了啜泣声。多多定然还在哭。
一时间,心疼与懊恼占据了上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委屈。无论如何,让多多这么难过,都是他不对。自己早就规划好的,要好好照顾人家,不让她哭泣。结果他都怀疑,多多跟他交往以后,哭的次数比以前所有的时候加在一起更多。
他的怀疑没有错。只是,他忘了一条。只有在能够安慰疼惜自己的人面前,他的小女友才敢放声痛哭。
许宁盛好了三碗鸡毛菜鸡蛋面,给他姐的那碗里还特意加了一小勺酸豆角,他姐喜欢这个味儿。他喊了一声“陈哥”,陈曦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许多房门前不知道拖了多久的地,地板都快被蹭掉了一层皮。
他尴尬地拖着拖把往客厅里走,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夸奖许宁:“哟,宁宁手艺也不错。”
许宁看他差点儿一脚踩在拖把墩上,把自己绊倒的样子,赶紧挪开眼,当做没看见。
“哎,哥,你喊我姐吃面条呗。这个放久了就坨了。”
许宁瞧他俩这样就难受。他姐肯定是哭了。他进门时虽然没看真切,可他姐垂着脸,不敢对上他的眼,肯定是脸上还挂着泪痕。
许宁当时挺气的。他对他姐跟陈曦谈恋爱这事儿保持默认态度的主要原因,是他姐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笑容也多了。现在他姐都伤心成这样了,他看陈曦顺眼才怪。
可是他又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陈曦明显也深受打击的模样。平常那么沉稳强势的一个人,现在就因为二姐躲着他,整个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许宁琢摸着,不管什么事儿。他姐一直躲着陈曦也不是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得给两人搭个梯子,两人坐下来面对面的谈,有一说一,摊开来讲,才能把症结给打开。
陈曦踟蹰了一下,又拖着拖把走到许多房门前敲门:“多多,宁宁煮了面条,还下了鸡毛菜,赶紧出来吃啊。”
不出意料,房间里头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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