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在他成长过程中始终魔影随行的自我厌弃感,让冯子昂沮丧不已。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纷繁的思绪,他需要得到来自特意的人的安慰与鼓励。而这个人,现在,已经对他关上了通往她的世界的大门。
冯子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拨通了陈曦的号码。他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个念想,可以通过陈曦知道许婧的情况。
只是,这话他难以启齿。
冯子昂平生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出身。私生子的身份,是他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流淌于他的血液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自甘下贱去当小三做二奶当二房的人。当年,他的生母,没有人拿刀子逼着她,就这样跟姐姐共侍一夫,该有多可耻。
他小时候曾经质问过生母,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生下他?
结果她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但是长大成。人后,他依然无法认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谓的无奈不过是软弱的人给自己寻找的借口。
而现在,他自己却充当着自己最不耻的角色,男小三,去撬别人的墙角。别说什么还没有结婚,大家都有权利公平竞争的话。任何人开始一段感情,都应该对彼此忠贞,骑驴找马什么的,都是自甘堕落。
男小三从来不比女小三高贵。
冯子昂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存在能够满足许婧的虚荣心。这是个干净通透的姑娘,她不会因为有男友以外的人对自己深情款款而沾沾自喜。倘若她知道了他隐匿不可对人言的心思,肯定会有心理压力。
现在,她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冯子昂既高兴自己没有喜欢错人,又难过于自己喜欢错了人。他想起初中时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白马啸西风》,那上面有句话: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地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古老的《可兰经》也没有答案。
他难过且沮丧,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懦弱卑怯的李文秀。如果阿秀不把哈萨克男孩苏普送给她的狼皮偷偷转放到阿曼的帐篷,会不会成为苏普恋人被他深爱的人就不是阿曼了?
陈曦一直追问他到底对许婧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许婧默许的吧。她也想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他一次次地将她推开了。
所以她难过了,死心了,终于决定不再理睬他了。
冯子昂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苦涩。他觉得大概自己也会像李文秀一样,牵着已经老了的白马离开伤心的地方。他也会碰到很多人很多事,那些都是极好极好的,但都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一个。
这种卑怯与失落,他清澈明媚的朋友,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吧。对陈曦而言,喜欢就去追求,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放弃这两个字。
冯子昂愣愣地想,大概他所能做的就是,像《双城记》里卡登一样,竭尽所能去保证他的露茜的幸福。
陈曦要是知道他这位木讷的朋友脑补出的这么一出荡气回肠的剧目,估计会被这人活活气死。不明所以的善良人还在谆谆善诱地引导着冯子昂说出心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有话就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绝对没有二话。”
冯子昂吭哧吭哧地开始想该怎么问话。嗯,不能开门见山。他需要迂回,否则太容易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会让许婧为难的。这就好像他认定了她曾经对他有过好感。在她现在有交往对象的时候,曝出这样的事情,他该有多居心叵测。
于是可怜的陈曦大晚上的连孤枕难眠都不用担心了,因为冯子昂压根就不给他睡觉的机会。他开始从陈曦的父母身体问候,问完了想起陈曦好像还有个外公,然后把外公也添了上去。
陈曦莫名其妙,还是秉着不好意思忽悠老实人的心,将外公还有自己父母的近况给汇报了,简而言之一句话:挺好的啊,没啥事。
冯子昂决定开局还算顺利,于是他自以为顺其自然其实突兀无比地将问候的人群挪到了许多身上。他想,问完父母长辈,自然应该问妻子了。
陈曦轻咳一声,强调他家多多好的不得了,他俩情比金坚,就不用冯子昂来操这份闲心了。冯子昂这货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他对许婧没意思,保不齐就是真的。万一他看上多多了呢。自家的小宝贝这么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觊觎。
冯子昂莫名其妙,谁要听他炫耀啊。一天到晚炫耀,怎么不显摆死他!
问完妻子,问闺女,然后可怜的冯子昂又被迫听了半天养狗经。他对怎样自制狗粮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好不好!
冯子昂绕了大半天圈子,继续小舅子,然后岳父母;最后那个名字始终难以启齿。
陈曦却轻而易举地道破了他那点隐晦的小心思:“噢,你问许婧是吧。她正在楼上跟我老婆一块儿睡觉呢。”
追求者
冯子昂浑身的血一下子朝脑门上涌。他羞愧地立刻挂了电话。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结果一眼就被人识破了他龌龊不能言的阴暗心思。
陈曦也会看不起他的吧。初中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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