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见他不说明白,想必还未抵定,自己再问也无济于事,便只得先撂下,横竖也不是三两日就能成的事,且听相公的语气,这次许真有机会,若冬郎知道,想必也会欢喜。
想到自己兄弟,皎娘忽觉身上都松快了不少,正想着呢,便听见外头李妈妈的声音:“小舅爷来了。”
皎娘神色一喜,心道真是不禁念叨,正念叨着人就来了,忙着下了炕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帘子便打了起来,迈进来一个身姿挺拔眉眼俊秀的少年来。
见了皎娘,叫了声阿姐,声音有些嘶哑,跟那张俊秀的脸颇不匹配,皎娘却不在意,伸手携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微微蹙眉:“怎么瞧着瘦了,莫不是学里的饭食不合口,回头我做些点心糕饼,给你带去。”
少年忙道:“学里的饭食很好。”
潘复在旁道:“他这年纪,正是窜个头长身子的时候,吃再多也是吃不胖的。”
皎娘听了,伸手比量了比量弟弟的头顶,点点头:“倒是比前些日子又高了些,上回来才比我高半个指头,今儿比着都高一指头了。”
少年抿了抿唇,摇摇头:“姐姐上次是量差了,我又不是地里的麦苗,怎可能长这么快。”
皎娘笑道:“还别说,姐姐瞧着你就跟那地里的麦子苗差不多,记得前几年才到姐姐腰这儿呢,这不一晃眼的功夫都比姐姐还高了。”少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阿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给潘复见了礼,叫了声姐夫便站在皎娘身边不开口了。
潘复知道小舅子性子沉稳,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也不在意,便站起来道:“冬郎难得来一回,你们姐弟俩好好说话儿吧,我去衙门里走走。”
皎娘送着丈夫出了门,方回转拉了冬郎的手在炕边坐了,见他身上还是去年自己给他做的那件棉衣,穿了一年,面上都有些旧,领口襟畔磨的也有些发白,倒是洗的极干净。
皎娘上下比量了比量笑道:“个子蹿的真是快,我记得这件棉衣去年上身的时候还有些大,这一年的功夫,瞧着竟有些小了似的,好在前几日我赶出了一件,本还说让李妈妈抽空送了家去,不想你今儿来了,倒省的她跑这一趟了。”说着便要去拿出来。
却被冬郎拦住:“阿姐你坐着,我去拿。”扶了她仍坐回炕上,还把炭盆子往她脚边儿上挪了挪。
皎娘也不跟自己弟弟争竟,指了指里屋:“就在里屋靠墙的躺柜里,蓝布包袱皮用红布绳系的那个就是。
冬郎点点头,进了里屋,不大会儿便捧出个老大的蓝布包袱来,放到炕上打开,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摞衣裳,有棉的,夹的,还有几件单的,亵衣袜子鞋,从里到外一应俱全,簇新簇新的,显见是新做的。
冬郎不禁皱眉“阿姐身子不好,怎的又劳神做这些针线女工,回头该累病了。”
皎娘:“让你说的我成纸糊的人儿了,不过就是做几件衣裳罢了,还能累着我不成,再说,如今我除了这个,也没旁的事儿可做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冬郎的额头笑道:“你也不用着急,想来你这衣裳我也做不了几年了。”
冬郎脸色一变:“阿姐。”
皎娘知道他错意了摇摇头道:“我是说啊,如今我还能给你做做衣裳鞋,等过几年,你娶了媳妇,就是阿姐想受累怕也累不着了呢。”
冬郎抿了抿唇:“冬郎不成亲。”
皎娘道:“这话是你这会儿说的,过几年心里有了相中的姑娘,只怕就不一样了。”
冬郎却仍道:“冬郎不成亲。”
皎娘摇头失笑,心道,虽说已经十五了,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成亲的,真是孩子气,却也不跟自己兄弟较真儿。
让李妈妈去拿了他爱吃的糕饼点心来,一边儿看着他吃,一边儿问了问家里,学里的境况,皎娘其实知道自己兄弟的性子,便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跟自己说,以前年纪小,还能从言行话语里猜度出些,如今随着年纪长了 ,性子也变得愈发沉稳,又不爱说话,便想猜也猜度不出了。
姐弟俩一处里吃了晌午饭,又说了大半天话儿,这才趁着天亮放他家去。
支应了大半日,便觉有些累,在炕上歪了一会儿,眼见着天黑下来,不见相公家来,正想着打发人去衙门里看看,李妈妈却进来说,梁府上来人了。”
皎娘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梁府是哪家,又跟自家什么干系,却又听李妈妈道:“就是今儿早上那位来给大娘子诊病的梁大夫府上的妈妈,说今儿梁府里又开了诗会夜宴,邀了咱们大爷过去,这一闹不定多晚了,正赶上这位妈妈要来咱们这儿,大爷便让她顺道送个信儿来,免得大娘子您惦记着。”
李妈妈一番话,皎娘才听明白,这个梁府说的便是白日来给自己看病的那个梁惊鸿府上,心道,相公还说这梁惊鸿为人谦和内敛,瞧这做派可一点儿都不内敛,想他不过就是路过访友,便稀罕燕州的风土人情,想多待些日子,也不过是客居在此,若不喜住在潘府,寻个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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