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州望族却也是官宦人家,故此家学里也都依着官场的规矩,十日一休沐,今儿皎娘回家正赶上学里休沐,她爹娘都在家。
玉秀才两口子这些日子可是担心坏了,冬郎哪儿倒不用担心,给皎娘捎信的同时便也给家里报了平安,玉秀才知道儿子已然到京,拜了老师,安顿妥当,往后便是跟着老师刻苦攻读,将来盼着榜上有名出人头地,这却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急是没用的。
两口子如今担心的是皎娘,自打冬郎走了,女儿哪儿就没音没信儿了,以前冬郎在,隔些日子,还能寻个名目去瞧瞧他姐,如今冬郎不在,老两口子却不能登门去看女儿,不合礼数。
不能去瞧,就剩下担心了,尤其冬郎的娘尹氏,一宿一宿的做梦,醒了就跟丈夫叨叨,说梦见了不好的事云云,怕皎娘受委屈了什么的。
玉秀才被她说的也有些没底,可再没底也不能去,两口子正在屋里坐着发愁呢,却听外头叫阿娘,尹氏不禁道:“孩子爹,莫不是我这成日想女儿想的耳朵坏了,怎么听着叫阿娘呢?”
受了多少委屈
玉秀才支愣着耳朵听了听, 才道:“我也听着像是丫头的声气儿,莫不是真回来了?”尹氏一听不是自己耳朵坏了,哪还顾得上什么, 蹭的就从炕上跳了下去, 忙就往外跑,连鞋都没顾不上穿。
玉秀才急忙喊她:“鞋,鞋, 鞋还没穿呢。”
尹氏倒是听见了,回过头拿了鞋却等不得穿,提着就出去了。
到了外头把院门一开,瞧见眼前站着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闺女, 一时间竟有些不信,直愣愣盯着皎娘,嘴里叨叨着:“莫不是梦吧, 莫不是梦吧……”
皎娘也几疑是梦, 虽才嫁出去一年, 可这一年里却没回来过, 平常日子嫁出去的姑娘不好回娘家, 赶上年节儿的能回来了,自己却又闹了病,屋子都出不得,哪里能回娘家, 只冬郎隔些日子便去自己哪儿一趟, 说些家里的事,皎娘知道爹娘身子康健, 才放了心。
说是放了心, 到底不能见面仍是惦记, 毕竟是亲爹娘,又自幼疼宠呵护,这不见的时候虽想念却还忍得住,如今这一见着了面,那积在心中的思念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哪里还撑得住,一下子便扑到了亲娘怀里,眼泪滴滴答答的往外淌,停都停不住。
本就想闺女想的不行,这好容易见了面,闺女一哭,尹氏心都碎了,也跟着啪嗒啪嗒流眼泪,娘俩就在门口抱着哭上了。
瞧着这场景,后面的韩妈妈心里都跟着发酸,眼角也有些潮润,到底不能跟着哭,便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柔声劝道:“大娘子一直惦记着二老,这好容易见了面,该是高兴的事,怎么倒哭上了,大娘子这一哭,倒惹的老太太更担心难过了不是。”
韩妈妈几句话倒是提醒了皎娘,可不嘛,自己这一哭,阿娘不定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岂不更是忧心,真真的不孝了。
想到此,忙抹了抹眼泪从尹氏怀中出来道:“韩妈妈说的是,见了阿娘本是高兴事,怎倒哭上了,怪不吉利的,阿娘也莫哭了。”说着掏了帕子出来给尹氏擦眼泪。
尹氏却仍直勾勾盯着皎娘,半晌方抬手摸了摸皎娘的脸:“这眉,这眼,真是我家大丫头回来了,娘没做梦吧……”
尹氏几句话勾的皎娘眼睛又莹起水雾,努力憋了憋才憋了回去,抓着她娘的手道:“阿娘,不是梦,真是皎娘回来了,皎娘来看阿娘阿爹了,不信您再摸摸。”
尹氏果真又在皎娘脸上摸了摸,终是确认了不是梦,大松了一口气嘴里叨叨着:“不是梦,真不是梦。”
后面跟出来的玉秀才虽也想闺女,到底是一家之主,自然不能跟着娘俩一块儿哭,咳嗽了一声道:“这都瞧见人了,哪还是梦,赶紧把鞋穿上要紧,没得在家门口让人瞧笑话。”
尹氏这才想起跑出来的匆忙,鞋还提在手里呢,也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一听见丫头回来,高兴的连鞋都忘穿了。”说着便要弯腰穿鞋。
却被皎娘伸手接了过去,把鞋帮子整理好,蹲下身子,抬起尹氏的脚,用帕子掸了掸上面的土,把鞋子套了上去,皎娘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做什么精细的绣活儿一般。
尹氏是天足大脚,玉秀才是读书人,家里的大小活计都是尹氏操持,当日说亲的时候,便是顾虑这些才没嫌脚大,脚大的媳妇虽不好看却能干,毕竟两口子成婚不是光养儿育女,还得过日子,玉秀才是聪明人,深谙自己的短处,娶了尹氏,两口子分工互补,日子过得倒也顺遂。
只是当初生了皎娘,知道是个丫头的时候,玉秀才着实担了些心,虽他不嫌妻子脚大,却不代表别人不嫌,怕闺女随了她娘也是一双大脚,将来不好说婆家。
可生出来的丫头跟个小猫似的,听见产婆子说身子太弱不知能不能养活,玉秀才便把脚大脚小的事丢到一边儿去了,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哪还顾得上旁的。
后来虽说闹了几次玄儿,到底命是保住了,及到大些眉眼儿手脚长开来,竟是个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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