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用召进宫里,遣了公公传个口谕不就结了。
既召进宫便未想为难,大约是想见见人,毕竟六爷五年前闹的沸反盈天,五年后的今天,未跟皇上说明小公子的身世便又请封世子。
李顺儿见寿儿头一眼的时候便知是六爷的血脉,不看别的光凭这跟小侯爷生的一般无二的脸,比什么滴血认亲都顶用。
李顺儿真是从心里替六爷高兴,这五年来他在六爷跟前儿,眼睁睁瞧着六爷守着个灵牌心灰意冷,要不是五年后的今天大娘子活回来了,估摸再过些年,六爷都能跟着去了。
即便知道六爷这吩咐他做不到,也不敢违逆,只得诺诺的应着。
梁惊鸿却见皎娘微微蹙眉,惊觉自己手劲儿大了,又再焦急之下,弄疼了她,忙松开了手,目光却仍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不舍稍离。
这是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脸,他的皎娘,瞧着竟是一点儿未变,还是那样的清丽淡雅的眉眼,鸦青的发鬓趁着巴掌大一张小脸愈发皙白,便如那最上等的籽玉一般,让人恨不能想去摸一摸,感受一下那润泽的触感,只不过梁惊鸿却不敢伸手去碰,他有些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一碰梦就醒了。
过了好一会儿,皎娘先开始的僵硬慢慢退了下去,瞧了眼旁边韩妈妈怀里的寿儿,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却仍不与他对视,微微垂眸道:“是我要跟着那位刘公公去的,跟李总管无干。”
李顺儿都恨不能跪下给皎娘磕几个头,大娘你这话一说,就把今儿的事揽了过去,六爷便再想追究也不好开口了,毕竟李顺儿可门清的紧,六爷是霸道可得分跟谁,跟别人肯定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霸王,可到了大娘子跟前儿,六爷这霸王可就偃旗息鼓了。
梁惊鸿愣了愣,心里不免一酸,对李顺儿她都有这样的慈悲心,怎么偏偏对自己这个枕边人如此冷心绝情,便当年被带走是身不由己,可这五年里递个消息应该不难吧,梁惊鸿心里清楚的很,就算萧璟瑀遣人把她掳走,也断不敢为难半分,她这五年里无音无讯,并不是被看管的严,而是根本不想见自己,若非萧璟瑀有所图,皎娘大约能躲上一辈子吧,从在燕州的时候她心里就没有自己,即便有也是恨,恨自己强抢了她,又威逼胁迫的要了她,更恨自己让她落胎,总之在她心里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纨绔,如果可能她恨不能躲到天涯海角去。
越想,梁惊鸿却觉得自己冤,明明自己心心念念都是她,怎么就弄到了如此地步,这五年里每日每夜的悔,足够让他清醒了,如今好容易人回来了,绝不能轻举妄动。
居心不良的爹
梁惊鸿的手微动了动, 到底没抬起来,侧头看向韩妈妈怀里的寿儿低声道:“你别怕,就算不要这个爵位, 我也不会让人为难你们母子。”语气铿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皎娘愣了愣, 知道他是误会了,想起今日在宫里皇后娘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不由便想起自己跟冬郎, 那一刻皎娘几乎忘了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在自己眼里她只是一个怜爱弟弟的长姐。
以己度人,皎娘如何能眼看着他误会,想到此开口道:“皇后娘娘只是召我进宫去说话儿, 并未为难。”
梁惊鸿是什么人,最是知情识意的,在燕州的时节, 皎娘冷着脸一句话不说都能凑上去, 更何况这会儿, 她还主动跟自己解释了, 这意思是不想自己跟皇后娘娘姐弟之间生了嫌隙吧。
他可不会辜负这样的好运道, 低声道:“原来是说话儿,我还当娘娘难为你了呢,不过娘娘倒不常与人说话儿,我倒是好奇跟你说了什么, 能不能说与我知道。”
语气已不似刚才那般铿锵, 已是平缓下来,低低沉沉的带着些许说不清的暧昧, 钻进皎娘耳里, 竟不觉想起旧年一些事,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妨昨儿夜里刚下了雨,地上铺的青砖尚有些潮湿,她一退,脚下便是一滑,若非梁惊鸿拉住她,便摔了。
梁惊鸿拉住她的胳膊顺势便揽在自己怀里,动作顺畅的似是做过千万遍一般,低声道:“小心。”皎娘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挣开他,便如此,双颊也如火烧的一般,她怎么忘了,这男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只逮着一丝机会便会打蛇上棍动手动脚。
寿儿这时候却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四下看了看,找到皎娘,两只小胳膊张开奶声奶气的撒娇:“娘亲抱。”寿儿虽懂事却是才四岁的孩子,也跟小孩子一样,睡醒了喜欢磨着娘亲撒娇,每每这时候,皎娘便会抱着小家伙哄上一会儿,等他彻底清醒了便自己下地玩去了。
皎娘待要过去抱抱他,不想梁惊鸿却道:“我来。”说着已经上前一步接过了寿儿,寿儿还迷糊着想找娘呢,不妨被个陌生人抱在怀里,立马不干了,扭着小身子就要往地下挣,小家伙别看人小力气可不小,这一挣,差点儿给他挣下去,梁惊鸿胳膊紧了紧,才把小家伙箍在自己怀里,皱着眉低头正对上小家伙那气哼哼的小脸,微微一愣,从心而论他是不待见这个便宜儿子的,并非干系血脉,而是不喜欢有自己以外的人跟皎娘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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