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此处,便像是被林木吞噬了一般,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出路的。
沈峤扶着树干往里走,速度虽然放缓,足下却不留半点印记,就算敌人循着此处追过来,也不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进了这里。
走了约莫一炷香,眼看已经来到树林深处,快要抵达山脚丛林,他终于有些消受不住,停下脚步稍作歇息。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向他的手腕。
沈峤心头预警,及时察觉,抽手便要后撤,却在见到对方面容的时候顿住身形,松一口气。
“是我。”晏无师道,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上他的腰,将人搀向丛林深处。“你怎么用了这么久才甩开他们?”
沈峤此时也已力竭,便任由他的搀扶,将半身重量略略放在对方身上。
“单凭他们三人自然不足为虑,我本还想杀了阎狩为观主和初一报仇,没想到后面又来了一个人,作僧人打扮,年纪比白茸还要轻些,此人武功不在阎狩之下,久战对我不利,我只能找机会脱身了。”
他不知对方身份,晏无师却一听就知道了:“你说的应该是宝云,合欢宗的长老之一,此人喜伪作僧人,四处讲经,以此骗得女信众,与她们颠鸾倒凤,佛门恨他败坏和尚名声,近年来对他屡屡追杀,他不大在外露面,但武功不在阎狩之下。”
听见此人行径,沈峤不禁蹙眉,面露厌恶:“方才白茸说过,桑景行和宝云都在后头,宝云一来,桑景行只怕也离此不远了,我们须得快些离开才是,否则他们那么多人,未必找不到这里来。”
晏无师:“你现在还走得动么?”
沈峤苦笑摇头。
晏无师:“我有个办法。”
沈峤:“嗯?”
晏无师摸向他因力竭而苍白的脸颊,沈峤偏头想要避开,却仍是被摸了一把,不由瞪向对方,晏无师微微一笑:“桑景行因你而重伤,自然对你恨之入骨,但合欢宗其他人与你却没有刻骨仇怨,反是对你忌惮得很,你现在独自离开,不必再管我,既能摆脱他们的纠缠,也不必再多我这一个累赘。”
沈峤叹了口气:“我当你能说出什么好法子来,别废话了,先上山罢。”
晏无师:“这个办法难道不好?”
沈峤:“我若想抛下你,又何必等到现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一开始已经插手,自然要竭尽全力。”
两人往前走去,沈峤方才将轻功用至极致,此时连迈开脚步都觉勉强,不由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先上山罢,我替你在断后。”
晏无师哈哈一笑:“阿峤,你真是可爱,就凭你现在这模样还要断后,桑景行一来,怕能将你连皮带骨吞下去。”
沈峤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觉脚下一轻,竟是被对方负于背上。
沈峤完全没料想他竟有如此举动,一时竟怔住了。
对方脚下轻盈飞快,不过片刻工夫,便从树林径自入了山脚,又沿着山路往上,绕向山的另一头。
沈峤呆呆地好一会儿,方才问道:“我们现在要上山?”
晏无师:“此山背面有一寺庙,隐于山中,荒废多年。”
沈峤疑惑:“你好似对此地颇为熟悉?”
晏无师:“当年与崔由妄一战之后,我曾至此山中闭关修行。”
沈峤恍然,未再多问,他的确是有些累了,方才力战四人,抛开被晏无师所伤的萧瑟不提,白茸、阎狩、宝云,实力一个比一个强悍,以沈峤如今的内力,若非有剑心境界在支撑,断不可能全身而退。
晏无师走得虽快,却很稳,隔着衣裳,肌肤温暖的触感传来,沈峤无暇多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已非方才丛林,而是身处一间寺庙之中。
因年岁久远,寺中早已香火断绝,连香炉都不知去向,佛像身首不全,四处布满烟尘珠网,不过沈峤睡觉这块地方倒是干净的,底下还垫着从柱子两旁扯下来的布帷,虽也残破不堪,但总算不至于直接坐在冰凉的石板上。
他背靠墙壁坐了会儿,方才他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自从上次和雪庭交手之后,体内伤势有些淤积,导致至今出手无法全力发挥,这也是他没法杀了阎狩的原因之一,后来又有了宝云的加入,这个机会便直接错身而过了。
沈峤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一只手摸过来,他毫无防备,被冰冰凉凉的触感一激,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叹气作甚?”晏无师坐在旁边,另一只手则拿着帛片在看。
沈峤眯着眼端详片刻,确认这是当日对方从陈恭手中夺来的《朱阳策》残卷。
他正要开口,却见晏无师手一翻,帛片直接飘入火堆之中,转眼就被火焰吞噬。
沈峤:“……”
晏无师转头看见他的表情,不等他发问,便道:“里面的内容我已记住,留它又有何用?”
沈峤:“若是万不得已,须将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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