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做手术需要休息,耽误了她挣钱,这事简直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没什么,昨晚干部本来应该是来找那个大肚子的。”
周高氏瞬间疯了:“他们拿两个臭钱就害了你?他们想得倒美!她能生儿子,你就不能生啊?不行,没这么便宜的事!”
周秋萍赶紧拦她妈:“行了,结扎也结扎了,还能怎样。”
倒不是她圣母心发作,心疼那孕妇肚子里几个月大的孩子,而是做买卖讲究钱货两讫。她本来也没打算再生育,能在县医院由经验丰富的主任做手术而且相当于白得了六千块钱,她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周高氏却不肯就此放过,这是断了她女儿的活路!
她还管什么早饭,调过屁股立刻追出去,她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周秋萍肚子上的刀口还疼呢,下床活动都够呛,又怎么是成天干活的中年妇女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妈健步如飞。
病房门被带上了,青青跑到妈妈身旁,小小声地和妈妈说悄悄话:“妈妈,没有弟弟了吗?”
其实才两岁多的小孩并不懂外婆和妈妈的对话。她更加无法理解什么是结扎,什么是手术。但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反复被人提起“弟弟”,在她的理解中,她一定会有个弟弟的。
因为大人都这么说。
周秋萍笑了,伸手摸大女儿的脑袋,柔声道:“不生了,妈妈有你和妹妹就足够了。”
虽然女儿还小,就是两只小包袱。但这包袱搂在她怀里,她感觉踏实。
她又重复了一遍:“不生了,妈妈只要你们。你们是妈妈的宝贝。”
青青如释重负,她看到村里自己小伙伴有弟弟的,鸡蛋都给弟弟吃。不像妹妹,她和妹妹一起吃鸡蛋。妈妈还买肉包子给她吃呢。
小小的人儿也有自己的思量,不要弟弟最好。因为鸡蛋很好吃,肉包子更好吃。
病房门开了,医生护士过来查房。
周秋萍自己没能力跑去买早饭,只能拜托对方帮忙:“麻烦你们给我们娘儿几个弄点包子豆浆过来,我没粮票我加钱,要两个菜包子,一个肉包子。”
白班大夫皱眉毛:“你爱人呢?”
周秋萍好声好气:“他不知道。”
谁知从医生到护士,一堆人都变了脸色,领头那位上了年纪的医生拔高了声音:“他不晓得?”
见周秋萍点头,这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退出了病房。
搞得周秋萍满头雾水,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青青可怜巴巴地冒了声:“妈妈,我饿。”
她已经听了好几声肉包子了,可是到现在也没吃上。
周秋萍犯难,这会儿她也找不到电话叫外卖啊。她瞧大女儿可怜的模样,甚至都脑洞大开要不要让她也喝两口奶先垫垫肚子了。可惜她同样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沾粒米未进,奶水够不够小丫头喝还打个大大的问号。
好在病房门再度打开了,先前那位年轻护士拿了馒头和豆浆进来放在床头柜上,招呼她们母女:“你们吃,需要什么就说。那个,你丈夫来了可得好好跟他讲,计划生育是国家政策,我们也是按照计生干部的吩咐工作的。”
周秋萍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为啥会来这一出,只能含混应下。她要拿早饭钱给护士,对方也不收。
等到房门关上,啃馒头的大女儿才委委屈屈地抱怨:“没肉肉。”
周秋萍哭笑不得:“行了,有免费的给你吃就不错了。”
她倒觉得医院的馒头不错,虽然没卫校食堂大,但是口感更喧软,配上加了糖的豆浆真是吃的她都忘了刀口疼。
她发誓,她真对这待遇超级满意了。结果没一会儿,昨晚给她动手术的主任又亲自过来看她时还带了好几个包子,肉馅和素馅的都有。
刚好吃饱了奶的小丫头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想拉臭臭还是要嘘嘘,护士居然直接抱着小东西去解决问题了。
更恐怖的是,医生拿来了政府给结扎妇女的补贴——十个鸡蛋,她随口说不方便吃,能不能换成奶粉后,医院当真给了她一罐子奶粉。不是那种必须得下水煮才能完全融化开的奶粉,而是专门的婴儿速溶奶粉,现在商店里都买不到。小星星喝的吧唧香。
这回别说才两岁大的青青,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历经风雨半个多世纪的周秋萍都傻眼了,搞不明白自己为啥结个扎都突然间享受起高干病房的待遇。
自强自立的中老年妇女(捉虫)
还是中午周高氏给她送饭时, 帮她带来了消息。
原来医院前两天也结扎了位生过两个孩子的妇女,当时她丈夫不在场,她自己也没说清楚她是少数民族生育政策不同, 反正稀里糊涂就结扎了。完了她丈夫拿了把刀要杀做手术的医生, 逼着人给他老婆把输卵管再接回去。
医院叫这事给吓到了,生怕周秋萍家里也闹起来。
周高氏说的时候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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