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锁上刚刚清空的宿舍,招呼众人离开:“没了,真没了,要有我肯定卖。”
说完也不管大家的抱怨,转头回自己住的宿舍,开了锁拿出床单被罩给吴老师过目:“我看尺寸是对得上的。”
吴老师大喜过望,眼睛都亮成了灯泡,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种。”
还没散去的客人立刻围了上来,开口埋怨:“不是说没有了吗?这不还有货吗。”
吴老师赶紧挡在前面:“这是我早就订的,不拿出来卖。”
宿管刚好上完厕所回来,闻声疑惑:“还订啊,吴老师,暑假前不是已经拿了床单被罩嚒。不够用?”
吴老师含含糊糊:“太潮了,有几袋子上霉了,总不能让学生睡那个。”
周围人这才发出失望的嘘声,他们的确不好意思跟学生抢。
周秋萍心念微动,扫了眼吴老师,没吭声。
真是床单被罩上霉了?
呵呵,一学期收好几万学费的私立贵族学校都敢给学生吃发霉的蔬菜。1988年的卫校对学生有这么好了?床单长了霉斑洗一洗就行了,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活得挺糙。
等到宿管抱着自己份额的床单走人,周秋萍才皱眉压低声音抱怨:“吴老师你到底要多少货?就几袋子啊。我还以为是一届新生要用的量呢。也好,剩下的我给别人。”
吴老师赶紧拦住:“不不不,我都要,就是我上次下的单子,两百三十套全要。”说完,他又找补,“总要给学生备着洗换用。”
周高氏不明所以,还夸了句:“还是老师上心。”
周秋萍看破不说破,痛快应下:“行,明天货要都到了,我就给你拉过来。不过这得现结现款,人家不赊账。”
吴老师强行压下心痛,也干脆利落地点头:“当然,我晓得,现在是愁买不愁卖。”
心中巨石落定,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打完招呼便走人。
周家母女也催促还在眼巴巴试图捡漏的人撤退,没了就是没了。一大晚的,她们还要睡觉呢。
楼下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周秋萍皱眉喊:“没了没了,真没了。”
她话音刚落下,就瞧见几个面色酡红的人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沉着脸冲到自己面前:“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在商场非法套购国家紧俏物资,就地加价倒卖,哄抬物价,扰乱市场。你这是扰乱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是投机倒把!”
非法套购紧俏物资?
现在什么物资不紧俏啊,从冰箱、彩电、洗衣机这80年代三大件开始,柴米油盐、肥皂、毛毯、毛线、卫生纸,大家基本上是见啥买啥,生怕今天不买明天就涨价。
姜昆有个相声说的清清楚楚。
“街坊二大妈一嗓子,把我没给急疯过去——过两天副食品要涨价啦!”老急一着急,醋,打了一洗澡盆;酱油,打了两水缸;味精,买了两抽屉……”
半点儿不带夸张。
至于在商店非法套购,你倒是套购一个给我瞧瞧呀。
推门出去看看,别看现在已经接近子夜时分,大街上照样人头攒动,全是连夜排队准备抢货的人。
各家工厂库存清空,排队等候拉货的卡车可以绕工厂几圈。
她周秋萍多大的脸啊?泥腿子都没洗干净的农民,有这能耐去套购?
人家商场有货不会自己卖吗?眼巴巴地送到她手上。
“投机倒把”的罪名就更加不能认了。别看改革开放都10年了,到90年代,“投机倒把”都是大罪,能把牢底坐穿的那种。至于现在,呵呵,傻子瓜子的创始人好像正在被抓第三回 。
周秋萍知道事有蹊跷。
现在全国都在疯狂抢购,倒买倒卖的人多了去,主管机关最积极,她这种小打小闹算个屁。
不等她弄清楚面前的状况,那几人便伸手要拽她,嘴巴一张,就是喷鼻的酒气:“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好好交代问题。”
周高氏急了,立刻拦在前面:“同志,我们没套卖物资,咱们会投机倒把?”
俗话说得好,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正经的老百姓,谁跟派出所打交道啊。从派出所里出来,还能落到好?
周秋萍生怕阿妈会说漏嘴,赶紧开口:“同志,你们是公安吗?这是不是有误会呀?你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投机倒把,怎么倒卖物资?哪有的事。”
领头的人满脸通红,可见晚上喝的不少,这会儿还醉醺醺的:“我们是联防队的,有没有,到派出所好好问问,就知道有没有了。”
周秋萍心中咯噔一下。联防队是什么呀?相当于后世的辅警。但说实在的,在10亿人民9亿倒还有1亿在寻找的1988年,政府机关军队都忙着挣钱,一切朝钱看。公安队伍的质量都良莠不齐,更何况联防队员。
说个不好听的,在这个时代,他们相当于地痞流氓的代名词。而且是老百姓绝对不能惹的那种,因为人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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