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氏看了眼女儿惨不忍睹的脸,只能认命地出门买晚饭。
她真是命苦。当了一辈子的老妈子,还落不到一句好。他规规矩矩地做个了好女儿,好媳妇,怎么就不能享到妈的福呢?
周高氏茫然地走在医院里,希冀有人告诉她答案。然而来来往往的人匆匆忙忙,谁会搭理她呀?
她甚至生出了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回乡祭祀了。活人都管不了了,她还管得了死人在地下有没有香火吗?大不了就在城里的房子摆上忌日饭嘛。反正有自家的院子,现在家家户户烧煤炉,她烧点纸钱又怎么样?又不是破四旧的时候。
唉,不回下河村也不行,她们还找周伟联系拖拉机运菜籽饼呢。
不卖菜籽饼,怎么好好挣钱啊?
什么都是虚的,钱才是真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再没钱才真叫完蛋了。
好在林场县医院的食堂伙食不错,没有粮票也能花钱买饭票,价钱甚至比宁安县还便宜一两分。
周高氏买了面条肉包子拎回去,青青瞬间就忘了要吃鸭鸭,高高兴兴地抓起肉包子就啃。
周秋萍喂小女儿吃烂糊糊的面条,然后自己扫荡战场。
一顿饭吃完,母女俩想说话时,青青突然吐了起来,然后身体抽搐,牙齿咯咯作响。
周秋萍和周高氏都吓坏了,一叠声地喊大夫。
值班医生跑过来,先是抱怨他们不该给小孩吃肉包子,然后又给在□□里塞了药,隔了好一会儿,原本抽搐不止的小丫头才渐渐安静下来。
可这一安静,反而让周秋萍和周高氏心里跟15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因为孩子掉了魂啊,怎么喊她都没反应。
大夫二度被叫进来时,已经极为不耐烦:“用了药,这是药物反应。她不安安静静的,你们还想让他抽起来吗?”
周秋萍和周高氏对着白大褂都不敢多吭声,可又不放心小丫头,真是为难死了。
还是周高氏咬咬牙,抱起了大外孙女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青青来家啊!跟奶奶回家。”
这是老辈人叫魂的办法,大概属于封建迷信。
可周秋萍早就病急乱投医,哪里还管得了迷信不迷信。只要女儿能好,什么她都顾不了。
不知道是药物过了效,还是叫魂的确有用。过了个把小时,周高氏的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怀里抱着的外孙女儿终于发了话:“奶奶,我要吃肉包子。”
屋里的两个大人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回了胸腔子。
还吃啥肉包子呀,不够吐的。
开水泡馒头,最适合你这种病人。
孩子永远扛不过大人,青青委委屈屈的,到底还是靠馒头填饱了肚子。这回她没吐,又趴回床上,躺在妹妹身旁,一块儿打起了小呼噜。
周高氏这才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又开始愁眉紧锁。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有人叫唤着:“不行的,不行的,赶紧去产房。”
林场县医院比宁安县小,就一栋楼。孕妇也跟外科病人住一层楼。
周高氏看着先前那个孕妇被推着往前跑,惊讶不已。哎呦,这就发动了,动作还挺快。
她心里乱糟糟的,看到女儿跟外孙女儿就犯愁,索性出门看热闹。刚好也能问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开林场县菜籽饼的销售市场。
周秋萍也懒得理阿妈,自己从包里摸出本英语书,默默地背单词。
现在她看计算机书实在太艰难,还得指望以后上夜校,由专门的老师教。
只可惜闹出方红英的事,不晓得后面会不会有麻烦。
她背着背着就沉浸到字母的世界中,渐渐忘记了那些烦心事。等到两页单词背完又重新巩固了一回,两个女儿都在床上睡得直打小呼噜时,阿妈才回病房。
周秋萍抬头看她脸色不好,好奇了一句:“怎么了?”
周高氏皱眉毛,说话带了点鼻音:“情况不好,大夫问保大保小,他们家说保小,他们算过了,是个儿子。”
即便是她这种认为女人一定要生儿子的人,也觉得不至于为此送了一条命。
求仁得仁
产房的叫声响了一夜, 到天麻麻亮的时候,孩子终于生了出来。
果然是个男孩。
只这一切不过是悲剧的开始。因为从这个孩子下来之后,她妈妈就出血不止。
那个血淌的, 据说人还没靠近产房, 就能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味。
产妇的丈夫被叫过去交代情况。赶紧去找人抽血,他老婆需要输血抢救。快点去交钱, 后面要花不少钱。
男人嗷嗷答应着, 转身往外走。
等过了半个小时,助产士问护士:“孩子呢?”
护士满脸茫然:“他爸爸抱出去了呀。”
助产士跟大夫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喊了一声:“糟糕!”
产妇的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