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机深以为然:“坐飞机是不好带麻袋,还是你们想问题周到。”
虽然司机师傅并不清楚经理亲自交代一定要好好送别的客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光凭他们能买到机票这一点,他就知道客人身份尊贵。
为什么?
因为1988年的飞机不是你掏得起钱你就能坐的。机票和卧铺票一样,都是身份的象征。地方上县处级以上领导才有资格购买飞机票,换成部队里,那起码得是团级干部。
所以这二位,肯定官不小。
司机师傅哪知道,其实这两人一个不过是中尉,另一个干脆连正式单位都没有,全靠部队三产公司给他们弄到的机票。可见所有的规定都有例外。
这个时候武汉只有南湖机场和王家墩机场。后来大名鼎鼎的天河机场还没开始规划呢。他们去的是南湖机场。
余成先前跟随领导坐过飞机,不至于手忙脚乱。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周秋萍取完登机牌,发现还有两个小时才发机,便问女同志:“要不要吃点东西?”
“算了吧。”周秋萍摇头,“我还是吃飞机餐。反正不吃也不会退钱。”
先前出商场时,小山塞给他们武汉老字号汪玉霞的苏式月饼,让他们在路上吃。那个高油高脂高糖,吃了挺扛饿的。
余成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把飞机餐带回去给你女儿吃呢。”
“嗐,又不是什么多稀罕的好东西。”
她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搞得余成都怀疑她是不是坐过飞机。为什么她一点点都没表现出好奇?更加不要提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界的表现。
他哪知道,事实上现在的南湖机场对于周秋萍而言,只能给4个字的评价,那就是又小又破。没办法,她见过太多又大又漂亮的机场,实在伪装不出惊艳。
余成无法未卜先知,只能理解她的反应是不卑不亢。这倒是让年轻的尉官对她不由得高看一眼。
不吃饭,那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吧。
周秋萍本来想坐下来看书的,却意外发现南湖机场的候机厅居然有卖字画的柜台,还围了不少客人。
她不由得好奇上前欣赏。只是她没什么艺术细胞,从小也没受过啥艺术熏陶,搞不清楚这些字画的好与坏。
余成倒是在旁边小声叮嘱她:“别买,这边东西很贵,几十块钱的能抬到几百块,都是糊弄老外的。”
周秋萍笑了,同样声音低低的:“那也未必是糊弄。有可能是有些好东西,我们根本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它们的价值,所以觉得贵。说不定外国人还认为是捡漏了呢。”
可惜她不懂字画,甚至除了最出名的那几位之外,其他名家她都不认识,更不要提什么捡漏了。
只能纯欣赏。
余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就好像国库券,以前我怎么也没想到还能靠这个钱生钱。秋萍同志,我要好好跟你学习。”
周秋萍乐了:“客气客气,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两人逛了没多久,大厅喇叭提醒航班可以安检了。他俩赶紧结束闲逛,拎着箱子过去接受检查。
出乎周秋萍意料,原来1988年的南湖机场已经有了安检仪,检查的还挺仔细。
余成小声跟她普及常识:“今年好些了,前两年飞机出过事,检查的可严了。今年才正常了点。”
不然他们就是再托关系,就凭他俩也无法这么快就拿到机票。因为机票要提前两个礼拜预定,好留下时间给有关部门对他们进行严格的政审啊。
两人成功地通过安检,行李箱也没有引发任何报警。
就在周秋萍和余成如释重负,正准备离开时,工作人员突然间喊住他们,开启随机开包临检模式。
周秋萍瞬间就僵硬了。
一旦让机场的人发现这么多国库券,对方说不定会刨根问底。如果惊动了有关部门开始检查的话,那他们的国库券倒卖计划会彻底完蛋。
情急之下,余成脱口而出:“别动!”
工作人员瞬间拉下脸,语气也冷冰冰:“解放军同志,对行李进行检查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为了维护广大旅客的安全,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余成慌了,一时间都不晓得如何应对。
周秋萍满脸通红,小声央求:“同志,请帮帮忙,我们没带什么危险品,真的没有。你们就不要打开了。”
他俩的反应如此激动,工作人员肯放过才怪。年轻的地勤小哥立刻尽忠职守地打开箱子。
结果瞧见箱子里的东西,他瞬间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周秋萍眼泪都出来了,狠狠地跺了下脚:“你耍流氓!”
说着,她拉着箱子就跑。
余成也赶紧将另一个箱子拎起来,跟在她后面跑,完了还训斥一句地勤:“流氓!”
地勤要疯了,到底谁流氓啊?他怎么知道包里装的是全是女人的胸罩和内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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