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强大,有些道理自然就能明白。
光是听,永远无法理会。
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只有打破对男人尤其是父亲丈夫儿子的盲目崇拜与迷信,知道可以拒绝他们,才能真正为自己而活。
而小兵,只有当他意识到母亲不是他的奴隶,能够真正地将母亲当成平等的人来看待,他才可能成长,成为一个人,而不是吸血鬼。
希望这对母子运气都好,还有机会。
她转头看余成:“干嘛看我?我脸上沾了饭粒?”
临走前他们吃的是手抓饭。甜津津的手抓饭居然比八宝饭都好吃。
余成下意识地摸鼻子,没有再说小兵的话题,而是微微垂眼睛:“那个,谢谢啊,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帮林嫂子。那个,你放心,900块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分别前,他将自己的500块和老白的300块都塞给了林嫂子。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再多的他们没有,800块钱也就给她应个急。
可掏完兜之后,他就穷的叮当响了。
周秋萍奇怪:“有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替她还钱?”
“我在大军墓前发过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他妻儿。”
周秋萍转头看他:“你也打算跟林嫂子结婚?”
余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能乱讲?”
周秋萍摊手:“既然你没打算跟他们母子变成一家人,那还请你注意界限,别让自己跟人家都尴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林嫂子是大人,小兵也是独立的个体。你应该尊重支持他们,而不是替他们做任何事。”
余成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最好,升米恩斗米仇,别坑了你自己。”
到最后周秋萍也没正面回答余成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帮林红玉?圣母病发作,花钱打水漂?
也许仅仅是想将善意传递下去吧。
在她惨淡的上辈子,在她惨遭家暴却迟迟无法离婚的上辈子,有诸多和她相同遭遇的女人报团取暖,也有公益组织为她承担了部分治疗费用,还有公益律师一直在为她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即便到生命最后一刻她也没能如愿以偿重新获得自由,但那些温暖的善意与帮助,支撑着她走完了惨淡的人生。
重生以后,她获得的帮助就更多了。齐河镇卫生院的护士和那位给她奶粉的阿婆,一开始嫌弃她后来主动帮她找住处的黄秀琴,萍水相逢却主动伸手的曹总,她从她们身上得到了那么多善意。
如果每个女人落难的时候都能得到别人的帮助,那是不是女人都能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对抗男权社会对她们的剥削?
周秋萍不知道答案,她清楚世界多元,没那么简单。可她还是愿意伸出手,就像当初别人对她伸手一样。
即便儿子不支持自己的决定又怎样?女人在是母亲之前,首先是人。即使是孩子,也不能绑架母亲的人生。
老白开来了他的面包车,准备送两人去机场。
乌鲁木齐是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表现就是1988年的乌鲁木齐是国内四大国际机场之一,说出去乌鲁木齐人民都脸上有光。
车子开出街口时,前面有人拦车。老白开了窗户,外面戴眼镜的男人立刻要给他塞包:“哎哎哎,白老板,你要去羊城对不对?帮个忙唻,帮我把这些拿到羊城去彩印,回来请你喝酒。”
老白直接拒绝:“我不去,我送朋友过去。”
那人眼睛珠子一转,立刻转移目标:“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帮个忙噻,帮兄弟一趟,回来我付三十块钱怎么样?”
周秋萍摊手摇头:“抱歉,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乌鲁木齐。”
老白嫌弃不已:“走走走,你小子脑袋都钻进钱眼里去了,你非要省去羊城的那点车费啊?”
“哎哎哎,生意难做哎,哪里能跟白老板你比,日进斗金。”
“滚滚滚,你小子,谁信你谁活见鬼。”
车窗被关上了,老白骂了句:“这狗日的。”
余成满头雾水:“他在干什么?”
“这家伙开了彩色印刷店。他自己不做,都是送到羊城做,然后拿回来。”
余成震惊了:“还能这样?”
老白哈哈大笑:“你别小看他,脑袋一流。他有好几家店呢,知道是怎么起来的吗?前两年找不到工作的人特别多,他就让每个来他店里上班的人交押金,然后拿押金开新店。”
周秋萍都想当场跪了。
这是20世纪80年代啊,这种骚操作,让打工的筹钱给他当老板再为对方提供工作岗位,果然是人才。
老白趁机安利:“我没糊弄你们吧。乌鲁木齐做生意的环境真的很好。”
周秋萍笑着答应:“我一定给你好好劝劝他们,等的他们白白放过了挣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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