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星星。”
她声音沙哑,发出的音量低不可闻。
两个小丫头却奔了过来。青青眼里含着泪水:“妈妈,不能在外面玩水。”
托儿所的老师说了,在外面玩水就会掉进水里,会淹死的。
周秋萍浑身没力气,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只能含糊道:“好,以后不玩了。”
周高氏又急又气又后怕,恨不得狠狠给她一下子:“你多大的人了?咋还掉进河里头去了?”
院子门响了,大伯娘在院子里喊:“秋萍妈,红糖姜水还喝了?赶紧的,我刚熬好的,给秋萍喝下去吧。”
周高氏赶紧谢过大伯娘的好意,开了道门缝伸出手接碗。
大伯娘看屋里两个丫头都在,立刻皱眉毛:“你糊涂啊,小孩子要喘不过气了。快点快点,跟大奶奶走,闷死人了。”
现在的厨房比镇上的洗澡堂子都闷,大人都吃不消,何况小孩。
周高氏道谢:“那麻烦你帮我看着了,我真顾不上。”
房门关上了,她给女儿喂下了一碗红糖姜水,就琢磨着应该煮大蒜水。这个治感冒效果最好,得早早就喝下去。
她一边忙碌,一边又抱怨:“你咋回事啊?还掉河里了。”
“有人推我的。”
“啊?”
周秋萍声音低沉,说话用的几乎是气音,将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
周高氏气得七窍生烟,嘴里反复嘟囔:“畜生畜生,他们一家都是畜生。你阿爹就是个糊涂虫,居然把你许给这种人家!”
那时候她想问一句女儿的婚事,都被丈夫黑着脸骂。
这个狗东西,活该在地下没香火,当孤魂野鬼。
她们母女真是命苦,就没摊上好男人!
周高氏在屋里来回踱步,开口追问:“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
周秋萍声音嘶哑。
她是真的不知道。
摆脱周高氏之后,她就挣扎着想要求生,根本顾不上其他。
只是生活常识告诉她,如果冯老太不是武侠小说的主角的话,那后者应该是死了。
不管是淹死的冻死的,还是被自己推着后脑勺砸上了石头,总归是死了。
这个老虔婆终于死了。
她终于给自己和女儿报了仇。
那些害了她们母女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旁边有人吗?”
“没人。要不是余成过来了,我可能就冻死了。”
那个时候,她真的绝望的要疯了。她才重生了半年时间,冯二强还没死呢,凭什么她就得死了?
不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吗?为什么老天爷也要帮恶人。
幸亏余成来了。
周高氏当机立断,厉声警告女儿:“你给我记好了,你搞不清楚谁推你进水里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掉进水里了,晓得不?”
要是冯老太死了,那女儿就得背上杀人的罪名。杀人偿命啊,凭什么她的秋萍要给那个死老太婆偿命?
不能认,这事儿打死都不能认。
死老太婆是自己掉进河里淹死的,跟他们秋萍一点关系都没有。
死了正好,死了正干净。
余成也没提这个老太婆,不晓得她的尸首究竟顺着河水淌到哪儿去了。
淌得越远越好,死在外面没人收尸,臭了,烂了才好。
烂心烂肺的脏东西,祸害她女儿和孙女儿,早就该死了。
周秋萍也没打算说这事。
对,她的行为从法律上来讲完全符合正当防卫,她不应该为此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可是,理想与现实之间隔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正当防卫的条件苛责到几乎没有人可以实现。好像在昆山龙哥反杀案之前,绝大部分奋起反抗的人都被判定是防卫过当。
毕竟死者为大呀,无论这死者生前正在做如何穷凶极恶的事。
周秋萍知道法治社会建设需要时间。但她没那么高尚,没兴趣当建设过程中的牺牲品。
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上辈子,她两个女儿还有她自己,三条命加在一起,难道还不够吗?
况且就是法律认定了她是正当防卫。孩子奶奶要杀了孩子妈妈,结果被妈妈反杀。这个标签贴在青青和星星头上,是什么好话吗?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能压死两个小丫头。
周秋萍认真地点头:“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水猴子拽着我往水里去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天擦黑的时候, 周秋萍开始发烧。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冻的还是情绪起伏过大,一下子起了应激反应,反正她很快就烧的稀里糊涂。
大蒜水灌下肚子了, 红糖姜茶也喝了好几杯。村里以前的赤脚医生还拿了银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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