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脸。
这人长得真好,剑眉星目,三庭五眼的标准,稍稍有些方的下巴也显出了坚毅。
这人做事真认真,蹲在地上擦乐色也一板一眼,半点儿都不马虎。
周秋萍嗓子又干又痒,下意识地喊了声:“余成。”
被点名的人抬起头,笑着问她:“怎么了?想喝水吗?”
周秋萍咽了咽唾沫,嗓子愈发痛,她看着年轻的男人:“我有话跟你说。”
余成莫名心慌,声音都发干,挤出来的笑容仔细看就能发现勉强:“说什么啊?”
说什么?说你怎么还不找对象?说你大年夜应该和家人待在一起。就是学雷锋做好事也得有个度。说你这样做不合适。
说……上次卢振军要给我做媒的对象是你吗?即便你开始时不知道我结扎了不会再生孩子,那现在你也该清楚了吧。既然都知道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嘛?
耍流氓吗?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要真耍流氓的话,我倒是不怕,你自己想好了吗?
你想干嘛
周秋萍凝视他的时间太长, 眼神太深邃,搞得余成愈发慌乱。
外面乱哄哄的,有人走路有人说话还有人哈哈大笑, 窗外甚至还能看到咻咻上天的烟花, 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繁华。
这是大年夜啊,阖家团圆的大年夜, 热热闹闹的大年夜。
那是病房外面的热闹。
门窗和墙壁隔出了两个世界, 屋里的世界安静的能听到人的呼吸。每一声都重重的,像是砸在人的心脏上一样。
余成看着周秋萍的嘴唇,柔软的丰润的,因为高烧而发干甚至起了白皮,可他就是知道藏在后面的嘴唇有多晶莹,就好像山楂果酱做的果冻, 又酸又甜。
可她的嘴唇又那么薄, 因为起了白皮, 看着居然像刀锋,仿佛刀口一开, 就能将他戳的鲜血淋漓。
余成下意识地躲开她的视线, 胡乱起身:“应该还有汤圆, 我给你弄碗汤圆吧。”
他不等周秋萍回答,直接转身开病房门。
门一拉开,正要敲门的人和他脸撞脸, 两边都吓了一跳。
卢振军瞠目结舌,眨巴了好两下眼睛才问出声:“余成?你小子怎么在这儿?不舒服?”
余成看着门外的大队人马也懵了。有医生有护士, 还要好几位穿着军装的人簇拥着卢振军。
哦, 是领导来慰问大年三十不离岗的医务工作者, 顺带给住院病人送温暖。
卢振军眼睛比耳朵快, 没等到答案先瞧见了坐在陪护床上的周秋萍。后者发丝凌乱,面容憔悴,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护士赶紧解释:“这位周同志受凉发热了,现在烧退了,正在观察。”
卢振军下意识眨了两下眼睛眼睛,一时间想问“大过年的你怎么发烧了?”,又想问“你发个烧咋跑到这里来了?”,他记得周家母女带着孩子回老家过年了啊。
本来他还想喊周家人要是不回乡的话可以上他家一块儿过年,他春节阶段反正是不在家的,人多也热闹些。不过被谢绝了,周秋萍说得回去祭祀祖先。
周秋萍扯了下嘴唇,艰难地开口:“挑水掉大沟了,卫生院药不行,压不住,就上来了。”
一句话将他所有的疑虑都解释清楚了。
卢振军恍然大悟,又开始感慨:“大沟还那样啊?哎哟,这大冬天可够呛。我那会儿发了一个礼拜的烧。”
当年他就是标准的少爷,还挑水呢,挑副空箩筐都能直接摔个大马趴,直接滚到大沟去了。他明明会游水的,但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慌乱,脚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住了。要不是在旁边找野菜的秋萍看到了大喊着找人过来救了他,他也不用后来上战场,直接就在下河村革命交代了。
周秋萍点头,认真道:“我也觉得大沟里有水猴子,我一掉下去就有东西抓着我的脚往下拽。”
卢振军哈哈大笑:“水草而已,自己吓自己。”
他眼睛梭巡一圈,搓搓手抱怨:“不行不行,这屋里也太冷了,别又给冻坏了。”
余成刚想接话让周秋萍躺回被窝,卢振军就安排了她的去处:“躺着也难受,干脆去看电视吧。活动室暖和,跟着笑笑,人也舒服些。”
护士跟着附和:“是啊,咱们活动室有电暖片,你再吃点东西,人才有精神。”
说着,她立刻找来了轮椅。
周秋萍自觉不用这么夸张,她能自己走。
护士已经搀扶她坐上轮椅,还亲自推她往前走。旁边有位手拿相机的男同志赶紧调整好焦距,“咔擦”了一张。
周秋萍叫闪光灯闪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能乖乖配合。
一行人浩浩荡荡,众星拱月般将周秋萍送去活动室。
现在春晚的诱惑力对老百姓来说太大了,就是这动静,屋里的人也眼睛黏在电视机上,没几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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