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方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走政治途径出国。”
虽然他清楚自己留在国内基本没有发展前途,但成王败寇,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凡事要有一说一。他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政治迫害,如果真是迫害的话,他也不会被放出来。
做人要真诚,没有的事就是没有,他不能信口雌黄。
但他手上没有任何offer,无论是来自学校或者来自工作单位的offer,他通通没有。
不走政治途径,他又该如何实现出国梦呢?
这世界上真正痛苦的人从来不是高尚者更不是卑鄙者,而是他这种没那么高尚偏偏又有点底线的人。
李东方声音闷闷的:“我还在找机会。”
导师现在的状况也不佳,可以说爱莫能助,唯一能干的就是表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不过今年肯定来不及了,最早也得明年才有机会。”
师生都陷入了沉默。
导师突然间叹了口气,面上浮出苦笑:“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也从来不想推翻,我只是对如此严重的腐败现象已经到了深恶痛绝,忍无可忍的地步,会有人相信吗?”
信不信又怎样呢?事情已经盖棺定论,牵涉其中的人,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除非破罐子破摔,直接走到对立面。
李东方神情萧索,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只询问自己的导师:“周经理想承包我们信息公司的电脑部,一个月多少钱?”
导师皱眉毛:“你为什么不自己承包呢?你之前做的那个系统就很不错呀,自己搞,才便利。眼下你在国内肯定没机会了,不如干脆干个体。你看,个体干得好,比我们风光多了。”
李东方摇头,老实承认:“我已经把技术卖给周经理了,君子要言而有信。而且,搞研发是研发,做生意是做生意,我这方面不行。”
其实他们学校的信息公司发展的也不怎么样。虽然一堆教授副教授,最次的也是研究生,但捧着金饭碗讨饭吃说的就是他们。他们也不晓得该怎么做生意,只能利用自己的技术给人做咨询,帮人修电脑。
没错,他们就是高级维修工而已。
如果说一口气打两个月的广告只能说明周经理财大气粗,那么对方对于目标客户群体的判断才真正让他佩服。
即便这人对电脑技术只知道皮毛又怎样,她能看出软件的核心点,要清楚要怎么卖卖给谁,那就说明他的技术能够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教授怀疑自己的学生还在找机会尽快出国,便也不再劝他承包。况且现在电脑部的对外承包费放在市场上算便宜,也就是1500一个月。但对于刚研究生毕业连工作都没找到的学生来讲,这个数字已经足够吓人了。
他点点头:“行吧,你喊那个周经理过来,我们跟她签合同。”
“能签多长时间?”
“最少一年,最长三年,后面再根据情况定。只要她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我们不干涉她的任何经营活动。同样的,她也不能打着我们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想用我们的人,按照市场价格正常付工钱。”
李东方点头:“好,我马上转达。”
没想到都不等他打电话,周秋萍已经自己找过来了。
她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阿妈报老年大学的名。之前因为学潮,这事儿一直拖拖拖,好不容易又开始招生了,她可不想阿妈再错过。
她去老年大学的上课教室看过了,真是好位置。师范大学的绿化本来就好,划给老年大学的教室外面全是参天大树。人坐在里面,明显觉得比室外温度起码凉快两三度。
在这里上课,不管是学画画还是学什么,总能找到乐趣。
她报完名回头,瞧见李东方跟个老头站一块儿,打完招呼知道事情谈成了,便毫不犹豫:“那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我是先付一年的承包费还是怎么说?”
教授吃了一惊,感觉自己的学生说的真没错,这位周经理掏钱果然大方。
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先付一年吧。”
师范大学有法学院,合同是法学院的教授现场拟定的。大家签完字,周秋萍又领着人去银行办了转账手续,算是把这事彻底定了下来。
李东方被迫陪了这么长时间,早就不耐烦,见状赶紧要告辞:“那周经理你忙吧,我走了。”
“慢着。”周秋萍喊住人,“你去哪里?你有地方呆着吗?”
李东方烦躁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睡大街去,行吧?”
其实也不至于。他虽然已经毕业了,但还有师兄师弟待在学校。别的不敢说,弄一张床睡觉还是没问题的。
周秋萍微笑:“当然有关系。既然你暂时还没出国,不如先给我打工吧。”
李东方本能地反感:“我为什么要给你打工? ok,3万块钱我收了,东西我也给你了,我们钱货两讫,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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