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开口喊:“刚才我问了几个人,他们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就是搞深度新闻调查。现在全国没有一家电视台做深度新闻,我们要搞的话,第一个吃螃蟹,肯定能够引起关注。”
新闻部的人放下了手上的活,全都扭过头看看她。
编辑两手一拍,惊喜不已:“没错没错,我咋忘了这个呢?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我们教授就提过《60分钟》,专门花时间深入性的讨论一个新闻现象。我还看过录像带,确实很吸引人,到今天为止都忘不掉。”
新闻部算是电视台的精英部门,能进来的人都有两把刷子。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起了兴趣,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主任摸着下巴,问了一句:“要是我们搞深度调查的话,应该从哪件事入手呢?是弃婴、拐卖还是拦路抢劫?”
都搞深度调查了,那肯定是严峻的甚至血腥的黑暗的。
编辑赶紧摆手:“别别别,这多危险啊,要闹出人命呢,搞不好大家一块来送命。”
周秋萍也反对,不过她给出的理由是:“这些线索不好找,花费的时间又很长。我个人建议啊,可以先从大家的身边事入手。比方说刚才各位老师讨论的夫妻店家庭户也被当成剥削强行关门,留下来的个体经营苛捐杂税特别多,已经严重影响了老百姓的生活和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这是我们每天都能接触到的事儿,往这方面调查一下,形成一期节目,肯定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
新闻部的人恍然大悟,没错,就应该朝这个入手。
记者是无冕之王,新闻调查就是要替老百姓说话,报道大家身边事和关心的事儿。说说矫枉过正的消灭私营经济问题,很有现实意义。
女主播兴致勃勃:“周经理,你人面广认识的人多,你给推荐一下采访对象呗。回头我们好找人赶紧把这事儿做起来。”
周秋萍笑道:“我想想啊,哦,好像还真有一个。前面打电话过来跟我们诉苦的,他跟他老婆开了一家面馆,生意很好,还盘了旁边的店面准备扩大经营,结果店都装好了,非得说他是搞剥削,把他们两口子赶走了。然后,领导家的亲戚承包了这个店,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众人发出了嗡嗡声,个个都义愤填膺。
这也太不要脸了,这摆明了就是抢劫。
周秋萍写了联系地址,交给女主播:“那行,各位老师你们忙,我先过去录节目了。”
她笑容满面地扭过头,大步朝前走。
她记得小时候卢振军给他们当老师时,曾经提过□□和黄炎培的窑洞谈话,关于如何跳出历史周期律。
这条新路,就是珉煮。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媒体,就是监督的重要渠道。
泼强酸的人
80年代号称思想自由的时代, 但是春夏之交的风波过后,新闻队伍的反思变得尤为重要,工作也带上了浓郁的思想政治色彩。
所以, 要不要办这档深度新闻调查节目?电视台内部还起了不小的争议。
领导班子认为, 目前的状况下,一切以稳妥为主, 保持舆论一律才是关键。冒险讨论社会问题, 很容易翻车。
然而新闻部上下一心,态度非常坚定。搞,必须得搞。
中央都说了,报纸、广播、电视等是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他们关注的正是民生问题,为什么不能搞深度调查呢?
况且综艺节目可以轻松活泼,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新闻的价值本身就是传播信息, 如果不深入剖析这个社会, 那新闻节目根本没存在的意义, 各地电视台的新闻也该直接砍掉,大家集体看看《新闻联播》不就结了。
领导还想再劝劝他们, 大家却一根筋了。这段时间, 本该是台里精英的他们过得不可谓不憋屈, 完全没有存在感可言。
这么说吧,这时代的人也追星。以前《江州新闻》两位主播走在街上,经常会有人找他们签名。但现在, 被观众追逐的对象却变成了周秋萍还有《青春歌友会》的主持人,甚至连刚播放的《曲艺大观》也有粉丝在外蹲守。
反倒是电视台的一哥一姐乏人问津。
新闻部同仁的郁闷可想而知。他们的新闻理想也不允许他们如此沉默。
最后还是新闻中心的老大拍了胸口:“我写军令状, 出了事儿上面追究我辞职不干。如果干新闻不能讲真话干实事, 那还干个屁, 不如回家卖红薯。当然, 现在卖红薯也不让了,卖出去的钱还不够交苛捐杂税。”
他也是台里的元老,是最初筹建电视台的人之一。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领导班子也不好继续反对。
那就做吧,先做做看再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本身都要承担风险,天上掉馅饼都有可能在脑袋上砸出个包来呢。
新闻部全体员工浩浩荡荡地从会议室出来了,碰上刚录完节目的周秋萍,他们还眉飞色舞:“等着啊,等我们的节目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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