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春晚,全国瞩目的春晚。
林斌大着胆子问:“导演,你们还缺伴舞吗?我们可以去伴舞。”
导演叫这年轻人给逗笑了。他们当是单位自己搞演出,谁都能去凑个数吗?想上春晚想在全国人民面前亮相的歌舞团多了去,他们还真不缺舞蹈演员。
被婉拒了的旋风小子垂头丧气,只能懊恼自己刚辞啊表现太差,烂泥糊不上墙。
周秋萍也可惜,如果旋风小子能搭上顺风车在春晚露个脸,那年后推出专辑就天然有了热度,说不定能一夜爆红。
不过春晚也不是他们音像公司开的,能有一组歌手上就是妥妥的撞大运,不应该奢求太多。
待到导演走了,周秋萍开口安慰几个沮丧的小伙子:“没事,饭都是一口口吃出来的。你看你们师兄师姐们,就是先唱出了成绩,导演才找上门。”
何谓又现身说法:“你们急什么啊,你们才多大,我这个大师兄还没着急呢。”
旋风小子们这才心里稍微好受点。比起有大学生身份兜底不用担忧前程的解茜等人和走穴邀约不断不愁没钱花的何谓,他们才是对未来最有紧迫感的人。
如果不能成名,那他们的青春真的就白费了。待到合约期满,公司换一批人打造,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呢?
可惜他们自己白瞎了机会,只能再等待下一回。
没想到过了不到两天时间,音像公司居然又接到了导演的电话,吓得黄经理还以为大学生歌手上春晚的事又有了变数,却不料天大的喜讯砸到了他脑袋上。
导演想再看一次旋风小子的表演。
说来这事当真阴差阳错,之前两位导演都没看上旋风小子,因为感觉这几个小伙子苏日安长得不错,但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可其中一位导演老家就在江州,自家好几位姑姑叔叔还生活在江州。他去中学接侄子放学时,无意间听到了旋风小子的《青春名片》,侄子还在边上跟着哼哼,他忍不住疑惑:“这首歌很红吗?”
他自认为还算了解年轻人的喜好,像今年播放的《十六岁的花季》里的几首歌他都知道,很受学生欢迎,但这一首又算怎么回事?
侄子不假思索:“对啊,我们都会唱。叔叔,你们台的节目太无聊了,我们班就没人看。我们都喜欢看《青春歌友会》《曲艺大观》还有《厂家直销》。我跟你说,你们已经老掉牙了。”
导演顾不上侄子的奚落,又追问:“你们不喜欢小虎队吗?”
“喜欢啊。”侄子君子坦荡荡,“《青苹果乐园》可红了,元旦晚会上我们寝室还唱了呢。不过元旦之后最受欢迎的是《青春名片》。我在海城的笔友也说他们的歌在校园广播台点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比小虎队的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中学生那句“不比小虎队少”打动了导演的心。
随着《潮—来自台湾的歌声》在中央台播出,大陆人民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大长了眼界。但与此同时,文艺界的人士其实忧心忡忡,担心整个流行文化尤其是音乐市场会被资本主义世界的声音占领。
要知道去年春夏之交的动荡余波到现在都还没真正平息呢。
可大趋势摆在那里,复杂的政治生态注定了不能掐断这条路,海峡两岸人民的感情也需要这个窗口。
堵是堵不住的,那要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有人迎头对上。
只是此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千难万难。人家成熟的流行音乐体系打造的现象级偶像团队哪里是你说能找人杠就能杠的?
这回的江州之行,似乎倒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导演回想了半天还是犹豫:“他们也就能听听磁带,现场不行,唱的不行,跳的也不行。”
侄子却维护自己的新墙头,不服气道:“谁说不行了,元旦晚会我们班都在现场,我看了,很好!”
叔侄俩到家时,刚好赶上电视台又复播元旦晚会。导演坐下没多久就碰上旋风小子上台演出。嘿,这回他们判若两人,在舞台上表现得极为出色,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台下的观众。
侄子眉飞色舞地跟叔叔分享自己的新宝物:“怎么样,很棒吧。我们班同学都在鼓掌,手都要拍肿了。”
导演并没有因此就贸然联系音像公司,因为现在已经都已经要腊月初十。这么重要的一台晚会临时加节目非常麻烦,他还得往上汇报。
但他又是个有心人,不愿意放过好苗子。于是他就自己骑着自行车,跑了江州好几家中学,询问他们对旋风小子的看法,发现这几位年轻人在江州中学生群体里的确相当有人气。
他继续打电话给周边几个城市找熟人做调查,结果居然大差不差。起码在江州及江州周边地区,旋风小子的走红程度和小虎队竟然不分上下。
导演这回憋不住了,一个电话打给单位,然后又一个电话打到音像公司。
胡经理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天降大饼砸得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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