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啊,自产自销呗。说实在的,我还真看不上农场的养鸡场,根本就没有现代化,管理粗放,饲料浪费率高,养殖也不科学。当初要不是看在卢老师的面子上,我都没考虑他家。”
这话扎心,而且是专门朝着刚要从院子里进门的石场长的胸口扎的。
说话的人却跟没留意到他的存在,还在滔滔不绝:“养的乱七八糟,根本不按要求办事。反正卢老师现在也不管后勤的烂摊子了,我也没必要继续忍下去。他们是农场职工,端国家饭碗的,我一小个体户跟他们搅和什么呢。”
石场长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刚才那点儿哀怨老领导不伸手救他的心直接泥牛入海,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看,卢部长给他们打下了多好的基业。
当初农场的养鸡场是大集体,因为效率低浪费严重加上前几年流行承包,农场就把养鸡场也分包出去了。
按道理说,承包就意味着走向市场,要自负盈亏了。
但这批养鸡场的老职工赶上了好时候。首先当时刚接手后勤工作不仅的卢部长找了一堆关系托人引入了生长特别快且产肉率高的白羽鸡,大大降低了养鸡所需要的饲料成本。
再接着,没过多久,鸡的出笼上来时,卢部长又牵头给联系了周经理,定点从农场进货,包圆了养殖户的销售问题。所以他们只需要管好养鸡的事就行,挣的是承包户的钱,却不用操半点儿承包户的心。
但事实证明,人性本贱,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国家勒紧裤腰带把自己的老百姓饿的面有菜色奄奄一息,尚且援助出了一堆挑三拣四还理直气壮的白眼狼,何况是他们呢。
承包了的养殖户们没受过市场毒打,享受的全是市场红利,自然就滋生出了计划经济年代人家都求着自己要鸡的优越感,做事荒谬还自觉理所当然。
石场长憋了半天,突然间沉痛地开口:“还不如不搞承包。”
卢振军扫了他一眼,当场戳他的心窝子:“那你们能发出来工资?”
石场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说到底,都是钱闹的。搁在几十年后的网络时代,那就是刷屏名言: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看他闷不做声,周秋萍像是动了恻隐之心,叹气道:“我也理解领导你不容易。可我更不容易啊,处处都要受人气。鸡,我已经从外面下单了,不可能再转过头包圆了你们。”
石场长眼前一亮,忙不迭地插话:“不用包圆,能要点是点。你看这鸡又不能让它们停下来不长,到时候得出笼啊。”
周秋萍颇为犯难的模样,踌躇了半天,在笔记本上翻来翻去,还翻出了计算器不停地加加减减,最后才勉为其难道:“一千只,我最多跟供销社商量下,减他们一千只订单,从你们这边进货。”
石场长既失望又庆幸,失望的是以前这个数字是每天五千只,现在只剩下五分之一。庆幸的是好歹还有五分之一,人家抠出一千只鸡的订单也很不容易,还得搭上人情。
他只能苦笑着道谢:“一千只就一千只吧。”
没鱼虾也行,总比一只都卖不掉强。
高兴女士倒是保持住了主人家的风度,不管闹得有多不痛快,总归客气地留人吃晚饭:“尝尝我学的新菜,地锅鸡,香着呢。”
石场长现在哪里还能听一个“鸡”字,赶紧告辞。
他走的时候脊背有些佝偻,步伐带着踉跄,然而朱莉却没生出丁点儿同情。她很不喜欢大陆的这些老好人干部,好人全都他们当了,吃亏的却全是别人。
保镖小姐恨铁不成钢:“周经理,你也太好讲话了,就不该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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